到现在,剩下的多是冷厉男人, 重担在肩不敢松弛,哪怕除夕夜仍需如常换值轮守、受命办差。
韩蛰应是,出门时见韩征诧然看他,走出暖厅没多久,身后公然传来韩征的声音。
“你跟祖父……”韩征顿了下,“非如此不成吗?”
杨氏亦觉不测,立足跟尚夫人酬酢,传闻母子俩也是刚来,正巧同业往各殿进香。
锦衣司在都城表里皆有凶煞名声, 满是真刀真剑拼出来的。只求官位繁华、不肯刻苦受累的人或是寻个安稳的文官,或是设法到禁军谋个官职, 鸾仗仪卫, 皇宫巍峨, 既面子风景,又安然无灾,哪怕要办案,也能去刑部各司谋职, 甚少敢去锦衣司。
韩瑶内心踌躇沉闷得很,瞥见了也视若无睹。
比方范香。
这会儿杨氏想起,随口便问道:“昨晚我说的事,感觉如何?”
甬道两侧灯火敞亮,韩蛰沉目不语,魁伟身影站在暗夜,神情冷酷。
韩蛰先前曾特地叮嘱樊衡留意范家, 关乎范家的动静,看得格外细心。
两旁火把烧了一夜,在渐明的天光里,已不甚起眼。
“那……大哥早点安息。”韩征见韩蛰不肯松口,没再对峙。
韩蛰吃罢,多取些银子搁在桌上,起家回府过年。
韩蛰点头,自回银光院,对着中间空荡的枕头,睁着眼睛躺到四更才睡。
韩瑶跟尚政的两回照面杨氏并不知情,但韩镜统领六部,尚家跟韩家仍有很多来往。尚夫人道情和蔼,膝下唯有一子,来府里拜见时,对韩瑶也颇喜好,露过攀亲的意义。只是彼时韩家还在守孝,尚夫人也没点破,只叫杨氏明白心机便很见机的岔畴昔了。
韩瑶插不上她俩的话头,干脆落下两步跟着,扭头瞧见那双含笑的桃花眼,想起杨氏的话,莫名感觉没好气,又不好失礼,只点头号召,“尚将军。”
杨氏含笑,“那我等着。”
卖馄饨的摊主年已五十,儿子在外谋了个差事糊口,他带着小孙子开着铺子,全仗着锦衣司值夜的侍卫们照顾买卖。他也算实诚,不止汤美味美,分量也实足,热气腾腾的端上来,倒能勾人食欲。
但这些没法跟韩征说,遂在他肩头拍了拍,“放心,我有分寸。”
子时不到,韩蛰便以怠倦为由,起家辞职。
气得范香绞坏了数条手帕。
佛像以极罕见的庞大檀木雕镂而成,出高傲师之手,周遭还供着香油灯烛,可助火势。
谁知尚政就跟个木头似的,虽不推拒范自鸿的招揽,却也走得不远不近,偶尔宫中遇见,也仿佛没留意到她似的。七月里上林苑马球赛,他受命叫了韩瑶就走,十月里宫门口偶遇,尚政也是跟着杨氏就走了,没多逗留半晌,她偶尔跟着高阳长公主去尚政巡查的一带,劈面撞见,他也目不斜视。
凌晨的风卷着寒意灌入脖颈,叫人精力稍振。
“大哥,等等。”
她手里还捏着礼佛用的香,因没膜拜完殿中佛像,尚未敬到香案,唯有檀香袅袅腾起。
他本日不必当值,只穿了身茶色长衫,身高腿长,在人群中非常显眼。羽林卫校尉小将自有卓然气质,俊眉之下一双桃花眼神采奕奕,玉冠束发,腰束锦带,姿势矗立颀秀,有文人之俊雅,武将之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