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为对劲，戳了枚蜜饯塞到嘴里，出屋逗红耳朵去了。
他盯了半晌，气哼哼挪开目光，“没叫你娶她。但昔日既有友情，就不该过分冷酷，让人寒心。”
“摆在凉台吧。”令容改了主张，“多点几盏灯笼就是。”
“我明白。”韩蛰沉声, “长孙敬已从岭南传来密报，陆秉坤蠢蠢欲动，不会拖太久。”
“祖父虽只跟章老见过两回，章公望却记取汲引重用的恩德，他看得清情势。”
“我的意义，还是该多使力。”韩镜自知争论无用，也极力和缓心境，因书房里夙来没旁人，便也少些顾忌，低声道：“傅氏的事我不管，我只问你，若得登大位，你欲立谁为后？帝王之侧，莫非只一个皇后罢了？”
“看得清有何用？跟着我能有繁华繁华，跟着甄家保住太子，他也一样能博个好出息。没实在好处牵系着，他肯着力？我刚说的事，你再想想！”
跟旁人分歧？一样的血肉之躯，即使胸度量负、手腕心性千差万别，生而为人，莫非他真能锻造出冷铁身躯？
哪怕隔着门扇断断续续，她也能模糊推断，韩镜是想拿姻亲来拴住章家，好对于甄相。
含混睡醒，屋里已颇暗沉了。
“章素回京后，我跟征儿跟他见过几次。”
但是韩镜的话，仍旧缭绕在脑海。
韩镜跟章瑁之来往颇深，韩墨跟章公望交好，韩蛰兄弟跟章素也是幼时旧友，还常带着章斐去玩，三代人来往下来的情分，算来也是青梅竹马，世交故交。即便韩蛰漫不经心，将来剑指帝位，收伏群臣时，倘或遇见难事，真能对章家视若无睹？
令容背靠墙壁，极力放轻呼吸，内心砰砰乱跳。
但畴前的经验摆着，争论吵嘴，向来都是他活力，韩蛰却还跟臭石头似的，那脾气又臭又硬。
“章公望和章素就在客堂，待会过来。”
谋逆篡位是大罪，韩家现在权势愈盛，虽难讳饰行迹，这等大事必然不肯为人所知。
天子一定三宫六院，白衣墨客也一定都能密意不移，从一而终，端看脾气态度罢了。
韩镜最后那几句话声音压得低，她并没听太清楚，但韩家谋逆的事她心知肚明，既然提及甄相和意欲拿来制衡的章家，必定也是关乎大事的。
或许会，或许不会，毕竟事关朝堂，瞬息万变。
韩镜前两日染了风寒，尚未病愈, 身上穿得厚些, 坐在广大的太师椅中, 那双眼睛却仍矍铄，声音沉缓，语气也带着不悦。
哪怕有主掌过门下的韩墨帮手撑着，这两月里，韩镜在朝堂表里，也为他费心很多。
令容点头，睡前忧?半天后理清思路，这会儿推窗透个气，倒感觉神清气爽。遂理了衣裳，就着傍晚垂垂凉下来的风，自回银光院去。
……
酒意散去，口渴得却短长，令容下榻趿着鞋没走两步，屋门吱呀作响，沈姑捧着茶盘走出去，“少夫人醒啦？”
不过韩镜态度和软，他也无需硬杠着起抵触，遂徐行走畴昔，添杯热茶。
说罢，将杯中残茶喝尽，站起家来。
“祖父晓得我的态度，不会另娶，更偶然招惹。”韩蛰岿然不动。
侧耳谛听时，外头没有动静，也不知韩蛰仍在书房，还是已会甄家人去了。
令容点头，接过她斟的茶喝了两杯，“夫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