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会。”樊衡倒没粉饰,“这些人不太好甩脱。”
岭南帐下原有虎将数名,多被陆秉坤收拢,或死或逃,无人可用。
是夜饭后仓促沐浴,令容也没换寝衣,径直和衣而卧。
留陈鳌驻守南境,于朝廷、于韩家皆无益。
深炯如漆的眼睛紧盯着令容,深深看了一眼,才跟陈鳌往外头去。
“这两日早晨不太.安宁――”他的沉肃姿势跟韩蛰如出一辙,声音压得颇低,“少夫人睡觉警省些,能够会连夜赶路。”见令容神采微变,又弥补道:“常有的事,少夫人不必惶恐。”
目光仿佛被攫住,胸腔里咚咚跳起来,连同喉咙都突然腾起燥意。
樊衡就守在门口,见她出来,护送着下了阁楼,扔些银子给店家,一道翻身上马,踏着夜色奔驰而去。这县城四周俱有城门,樊衡有锦衣司手令,夜间出入无需受盘问,纵马奔驰数里地,才算在一处农庄驻马。
樊衡转眼已到跟前,翻身上马,拱手施礼,“部属拜见大人。”
令容睇着他,笑而不答,阳光亮亮暖和,她标致的杏眼里像是盛着摇摆的波光。
她跟樊衡的打仗实在有限,被长孙敬挟制得那回算是头次比武,厥后范自鸿拦路行凶、甄皇后扳连她入狱,樊衡奉韩蛰的号令帮手盯着,行事干脆利落,也颇全面。韩蛰既然委他护送南下,必是值得信重。
……
“樊大人的本领,当然是信得过的。”令容心念微动,“他们还会追来吗?”
樊衡的公事不算火急,自无不成,当即改道洪州。
她撩起纱帘,劲装利落,声音柔嫩,“夫君。”因奔驰中唇被吹得枯燥,下认识舔了舔。
这晚投宿堆栈,令容带着飞鸾飞凤进屋前,俄然被樊衡叫住。
修书回京,得知令容南下的动静后,他因信得过樊衡,加上彼时战事颇急,并未特地过问此事。按着樊衡递来的动静,令容此事本该已到潭州,谁知相逢突如其来,她竟然会来洪州?
外头月华正明,底下的保护束装已毕,骑马候命,没收回半点动静。
令容眉头微蹙。她有锦衣司护着,只要性命无恙,倒也不太惊骇。但对方倘若一起追着到潭州,总归会给宋建春添费事――宋建春当然有江阴节度使曹震的军权庇护,毕竟也只是个文官,没有成群的武将亲信庇护,这等草木皆兵的乱世里,还是尽量遁藏锋芒得好,免得两处摩擦,滋扰大局。
写罢密信,交由亲信递出,韩蛰才出客院,就见外头数匹骏马奔腾而来,为首是樊衡。
樊衡端坐马背,似笑了下,“不是盯梢,是追杀。不过锦衣司带侧重犯都能安然无恙,少夫人无需多虑。”
韩蛰喉结猛地转动,闻声他的声音,有点哑,“你……如何来了?”
令容没敢担搁,将满头青丝随便挽着,夜里无需戴累坠的帷帽,套上披风戴了帽兜,将樊衡给她应急用的哨箭藏好,便排闼而出。
这般想着,毕竟感觉不放心,次日出发时,便发起避过潭州,径直往洪州去。
“多谢樊大人。”令容应了,隔着薄薄帷帽,递个会心的眼神。
玄月初的气候尚且温热,穿戴薄弱的劲装赶路正宜。
令容前年跟韩蛰骑马走过一趟,现在再走,也不感觉劳累。
是以随行文官写奏报时,韩蛰单独去住处,递讯息于韩镜,请他务必压服永昌帝,割舍陈鳌镇守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