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书回京,得知令容南下的动静后,他因信得过樊衡,加上彼时战事颇急,并未特地过问此事。按着樊衡递来的动静,令容此事本该已到潭州,谁知相逢突如其来,她竟然会来洪州?
陆秉坤的最后一道微弱樊篱被击溃,虽扼守江东数座城池,却不敌韩蛰与陈鳌的凶悍夹攻,败北后自刎于城楼。韩蛰随之收缴叛军,按着朝廷递来的文书,命归降的原岭南诸将仍回原处保卫,而后退往洪州,欲在此休整两日,待余孽剿清,再回京复命。
“或许会。”樊衡倒没粉饰,“这些人不太好甩脱。”
深炯如漆的眼睛紧盯着令容,深深看了一眼,才跟陈鳌往外头去。
樊衡随身带着六名锦衣司的精干保护,各个劲衣怒马,瞧着就是妙手。先前夕宿堆栈,都是保护轮番值夜,这两日晚间倒是樊衡亲身当值,只在入夜和拂晓、午歇时抽暇补眠,看那日趋警戒寂然的神采,明显周遭不算太.安宁。
是夜饭后仓促沐浴,令容也没换寝衣,径直和衣而卧。
樊衡转眼已到跟前,翻身上马,拱手施礼,“部属拜见大人。”
樊衡端坐马背,似笑了下,“不是盯梢,是追杀。不过锦衣司带侧重犯都能安然无恙,少夫人无需多虑。”
她毕竟不太放心,“出了山南地界,他们还会追着吗?”
樊衡的身后,枣红骏顿时帷帽长垂,唯有女人苗条的腿露在外头,薄弱轻纱之下,面庞虽不甚清楚,那窈窕身材倒是熟谙非常的。
陈鳌勇猛豪气,开初是为管束韩蛰而来,途中数番联手作战,却格外赏识其才调。
韩蛰八月尾被暴雨禁止了几日,终寻出破城之法,拿下建州。
留陈鳌驻守南境,于朝廷、于韩家皆无益。
目光仿佛被攫住,胸腔里咚咚跳起来,连同喉咙都突然腾起燥意。
这般想着,毕竟感觉不放心,次日出发时,便发起避过潭州,径直往洪州去。
随行的兵马还剩五千余人,皆驻扎在洪州城外,韩蛰与陈鳌住在州府衙门旁的客院,派人盯着各处动静之余,亦将战事中大家功过写明。
洪州地处江东,城池戍守皆非常安稳。
她跟樊衡的打仗实在有限,被长孙敬挟制得那回算是头次比武,厥后范自鸿拦路行凶、甄皇后扳连她入狱,樊衡奉韩蛰的号令帮手盯着,行事干脆利落,也颇全面。韩蛰既然委他护送南下,必是值得信重。
对这等老将,韩蛰自是格外恭敬,且边疆之地干系严峻,另派将领一定服众,不及陈鳌已在战事闪现威风,能令麾下诸将爱护归心。
“多谢樊大人。”令容应了,隔着薄薄帷帽,递个会心的眼神。
韩蛰喉结猛地转动,闻声他的声音,有点哑,“你……如何来了?”
韩蛰沉肃冷厉的神采裂出一丝裂缝,双手在袖中握紧。
“会。”樊衡倒是笃定,因触及锦衣司公差,并未详说启事。
韩蛰如在梦中,伸手触她的肩,却听侧旁陈鳌走过来,声音粗暴宏亮,“孙敬的事都办好了,韩大人,咱畴昔筹议筹议?”见韩蛰身姿魁伟,手臂微抬,疆场上的浑身冷厉凶悍仿佛有所收敛,感觉惊奇,扭眼瞧见樊衡,“樊大人也来了?”
是以随行文官写奏报时,韩蛰单独去住处,递讯息于韩镜,请他务必压服永昌帝,割舍陈鳌镇守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