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时候?”
蒲月将尽,令容伴同杨氏入宫拜见甄皇后,选的是韩征和尚政当值的日子。
事情挑明就好办很多了,令容的孕肚夹在中间,微微撅臀的拥抱姿式有点难受,干脆让韩蛰寻个鹅颈椅坐下,她在旁坐着,背倚廊柱。
甄皇后自知得宠,尝试挽回圣心却没半点用,只好循分守己,只是常叫贴身嬷嬷抱着太子,在亲信禁卫的陪侍下往永昌帝爱去的北苑逛逛,免得日子久了,永昌帝连对儿子的珍惜之心都抛在脑后。
韩蛰觑着她,点头。
令容内心咚咚地跳着, 直觉不妙。
公然,韩蛰眉峰微动,似是沉吟。
毕竟是谋逆大事,她仍不敢确信韩蛰的态度。
“母亲说案子都查了然……”
“说来听听?”
“忘了。”认识到有身脑筋不太好使后,令容就有了底气,“真忘了,被夫君吓的。并且……怀里添了这小祖宗,脑袋就不管用了。”
太子年近两岁,恰是爱缠着母亲的时候,甄皇后舍不得让他挪到别处,求得永昌帝允准,仍将他养在延庆殿里顾问,身边宫人内监甚多。永昌帝却似对甄皇后心灰意冷,不但不肯召见她,连延庆殿的宫门都甚少踏足,驰念太子时,便派人抱到身边。
甄家的罪名当然摞满御案,却多是家奴亲朋的罪过,不是谋逆造反这等须决然抄家问斩的极刑,算到甄嗣宗头上,可轻可重。
韩蛰唇角动了动,“你还会怕我?”
……
伉俪俩既已挑明,韩蛰也没坦白,将大请安思说给她听。
七月不足的孕肚挺着,令容想跪也是艰巨,顺水推舟,谢皇后恩德。
韩蛰稍诧,侧头看她。
“我……”令容卡住, 有点做贼心虚般的严峻。
去往延庆殿的宫廊逶迤如旧,走过朱墙碧瓦,延庆殿的门口倒是冷冷僻清。
双唇被他亲吻舔舐, 溽热潮湿, 那双眼睛里却藏着玩味。
见令容挺着肚子走出去,她乃至还含笑免礼,叫嬷嬷在令容屈膝时便紧紧扶住。
“是为了太子吧?”令容虽在内宅,从杨氏只言片语中,也能猜出点端倪。
谁晓得那样含蓄的态度,仍被韩蛰窥破,还记在心上?
都城里风波期近,她行事夙来有分寸,他信得过,也无需再决计坦白。
“有点费事。”
令容呼吸都感觉艰巨起来,想今后逃,却被廊柱和他的双臂困着。她极力平静, 不自发地躲开韩蛰的目光, “不是惊骇。是锦衣司里的事都干系严峻,我自知不该过问,何况, 我怕问了夫君不肯说,自讨败兴。”
韩蛰将令容盯了半晌,才道:“看出来了?”
韩蛰表面冷硬,将令容微有点浮肿的小腿搭在膝头,按太医的叮嘱悄悄揉捏。
局面对峙数日,范家叫人群起而攻,甄嗣宗却不肯认栽,到底让人头疼。
为母则刚,甄皇后会为太子而对有身的范贵妃脱手,虽暴虐而不择手腕,却能见其心。
杨氏穿一身檀色诰命衣裳,礼部亲手缝制,虽不似皇后母范天下的气度,却也端凝贵重,衬着发髻间金玉辉彩,令人恭敬。她面上还是惯常的恭敬笑容,却脊背挺直,目光沉寂,虽无咄咄逼人的锋芒,亦有点让人不敢撄其锋芒的味道。
甄皇后目光微紧,“夫人是来看望太子的,少夫人也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