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活了两辈子,向来都没这么痛过。
“那多费事呀,母亲陪了一天也累了,该歇歇的。”令容当然不敢让杨氏帮她下厨,却还是报了几样想吃的菜,许是身子衰弱,声音都软软的,有点撒娇的味道。
本日奔驰赶来,便是为蔡家兄弟这场决斗。
“我瞧着像。”鱼姑两眼笑眯眯的,“少夫人睡着后,女人和夫人争着将他抱了好久,也喜好得很。天晚了女人先回府去,明日再来看少夫人。”
令容浑身怠倦,强撑着眼皮瞧了一眼,皱巴巴的,一点都不像人家襁褓里的孩子都雅。
鱼姑跟了杨氏一辈子,畴前抱过襁褓里的韩蛰和韩瑶,现在抱了韩蛰的儿子,二十余年的光阴一晃而过,她脸上添了皱纹,身上也长得肥了些,唯有这份高兴未曾窜改,乃至更浓,满脸笑意牙都压不下去,谨慎翼翼地将襁褓放在令容枕边。
先前甄家嫁女,便是给了蔡源中之子,现在甄家开罪式微,韩蛰跟蔡源中宗子蔡穆在潭州会晤的事不为外人所知,在蔡源济看来,便是兄长有眼无珠、行事草率,取个甄家之女,几乎给族中招来祸事,非常不满。
令容展开眼睛瞧着帐顶,半晌后缓过神,不敢转动,只能叫宋姑。
女郎中和太医都还没走,宋姑出去请教了下,得知令容吃了无妨,便让红菱带人去做。
令容感觉委曲,低声道:“夫君呢?”
小家伙还在睡觉,身上穿戴软软白白的小衣服,又嫩又小的手指头伸直成拳,藏在袖子里。眉毛不太显眼,头发却长得极好,戴着小帽子,耳边贴着小头发,浑身高低哪儿都软嫩似的。
杨氏便握着她手拍了拍,“那就别转动,先放心养着。那肉汤一定顶事,想吃点甚么?存静不在,我带着红菱给你做。”
“恭喜夫人少夫人,梦熊之喜呀!”
宋氏欣喜鼓励的声音就在耳畔,杨氏也在旁守着,精力紧绷。除了产婆郎中,外头另有待命的太医。有身后老诚恳实按着太医的叮嘱行事,脉象也都很好,令容不怕出岔子,只是感觉痛。
蔡家兄弟出身本地望族,手握山南军权,节度使之职虽是蔡源中担负,弟弟蔡源济因得其父偏疼搀扶,也握着半边军权,有取而代之的心机。
一碗浓浓的肉汤喝下去,肚子里暖暖的,只是仍感觉疼痛,呼吸都能牵着似的。
肉汤而外另有香软的糕点,令容吃了几块,身上力量规复了些,便叫枇杷掌灯,让宋姑把孩子抱出去给她瞧瞧。
杨氏感觉被儿子骗了,公然在外顶天登时、铁腕冷厉的男人,遇见女人的事,总不免走眼。就像当时韩蛰态度冷硬冷酷,不将那娇滴滴的新媳妇放在眼里,在内涵外都语气笃定地说要把令容当安排一样――到头来,不还是弯下结实昂藏之躯,帮有身后不便蹲身的令容打理裙角。
屋里暗沉沉的,点着安神的甜香,缓缓从紫金炉中腾起。
到得这边,令容已被送进了配房。
她备下的粉嫩衣裳全都用不上,还是宋氏有先见之明,各备了一套。
生完孩子后一觉睡醒已是入暮,浑身怠倦疼痛还未散尽,如同骨头被拆散又重塞归去似的,仍旧感觉疼,浑身也没力量。
范自鸿进京后,一面调拨人对于甄家,另一面撺掇蔡源济夺权,掌控山南。
相府的银光院里, 一样是秋雨缠绵, 韩瑶的额头却排泄精密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