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衙禁军三万余众,屯兵在皇城以北。
差异于当时从东南之地向北杀来的冯璋和在岭南掀起些轻风波的陆秉坤, 范通镇守南北狭长的河东, 往北是边关要塞, 往南则是京畿,若范通长驱南下,河东之地尽数听他号令,两日便能到达都城!
又命令剥夺范家爵位,派禁军连夜出动,查抄范家府邸。
范自鸿强闯东宫,他虽未计算范家,却措置了那几名没能捉回刺客的禁军。
且因范贵妃得宠、永昌帝信重和河东紧邻边关的原因, 范通在河东地界名誉甚隆, 手底下兵强马壮,绝非匪首冯璋和岭南能比。
因禁军关乎身家性命,他也抽暇揣摩过,晓得那些人应是与范自鸿通同一气。过后也召羽林卫将军柴隆到跟前怒斥,叫他抓紧束缚,却没能想到对策。
“……范通驻守河东,部下兵多将广,马匹军粮皆充沛,非冯璋陆秉坤可比。河东负驻守边疆之责,若战事迟延,将危及边疆。皇上的勤王诏令颁出,节度使置之不睬,一旦边疆被破,他们定会趁机生乱,撺掇流民肇事,重演冯璋之乱,更令天下动乱,都城不稳。”
且河东辖内有云州等边疆重镇, 待战事一起,范通若为谋逆的私心而调边关守军,届时不止内哄横生,更能够引外寇入侵,百姓百姓遭难!
军报一封封送到案头,君臣对峙不下,文臣武将急得热锅蚂蚁般。
但这明显只能泄愤,不能解范通之患。
节度使们的态度,他早已看得清楚,对朝廷阴奉阳违,倨傲不敬,一定没藏祸心。他虽坐拥天下,能安身的却唯有这座皇宫,都城更不能生乱。
御案之下,须发已半斑白的韩镜适时拱手,“此次禁军抄查范家府邸,刑部尚书曾对臣提及范家昔日很多而罪过。范自鸿在都城多次行凶伤人,可见皇宫表里,也都有内应。皇上该留意防备,肃除范家内应,免得宫中生乱,危及皇上和太子性命。臣常常念及此,担忧皇上龙体,夜不能寐。”
韩蛰拱手,“皇上圣明。”
永昌帝面色微变,遽然昂首,焦灼忧愁异化风寒之症,双目隐有红色。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永昌帝纵没有那等胆魄手腕,却也咽不下这口恶气。
毕竟冯璋之乱、陆秉坤之患,皆是韩蛰一手安定。
这回范通扯着旗杆举兵谋逆,变民匪贼纷繁呼应,加上河东守军, 足有二十万之众!
永昌帝当然不肯!
韩蛰唇边压着嘲笑,跟永昌帝定下随他平叛的副将等职,话锋一转,道:“贵妃身在皇宫,范逯又在都城交友甚众,先前范自鸿在宫中捕风捉影,以刺客之名擅闯东宫,足见禁军已非铜墙铁壁。”
永昌帝舍不得这位赖以保命的悍将,游移不决。
据锦衣司探来急报的动静,范通存不轨之心已久, 仗着是盐商出身家资巨富,又手握河东诸州赋税, 军资充沛,私底下募集招揽了很多兵士。先前所谓流民四起、剿匪艰巨之语也是蒙蔽朝廷,实则暗中与匪首通同,相互勾搭。
都城形如危卵,永昌帝虽发了勤王之诏,周遭节度使却无人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