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力道不大,但眼神凶恶,似无所顾忌。
范自鸿满心愤恨地考虑好久, 决定到金州尝尝――金州处在都城之南, 锦衣司为了封住他, 人手往北边调了很多, 南边防备不算太周到。
令容内心咚咚直跳,听到蔡氏道别的声音,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筹算等范自鸿走远再悄悄逃脱。
掌心的汗意被风吹得微凉,里头温馨了半晌没动静,想必是范自鸿已走远。
以锦衣司的凶悍,他即便带着死士都一定能逃脱,何况身边能用的人已未几?
此时再逃,那动静必定会惊扰范自鸿。飞凤的本领能对于旁的贼人,跟范自鸿比起来仍减色很多,她不敢冒险,加上中间有杂书乱草,蹲身时不免闹出动静,便只能背靠漆柱,叫飞凤谨慎防备。
屋里两人的声音低了下去,夜愈来愈暗,周遭温馨得骇人。
蔡源中兄弟为夺权而争杀阋墙,元气大伤,倘若范自鸿将蔡秘先前的所作所为抖暴露去,被蔡穆趁机推波助澜,恐怕蔡源中大怒之下,蔡秘再无立品之地。
范自鸿借着暗淡夜色一瞧,看出是令容的脸庞,惊诧之余,顷刻想起韩蛰各种罪过。仇敌相见分外眼红,范自鸿逃亡之徒般东躲西藏、吃了很多苦头,一见令容,眼底蓦地暴露凶光,似欲脱手重伤。
范自鸿铤而走险,找上蔡氏,逼她给个藏身之处,蔡氏公然就范。而锦衣司各处眼线也不敢来韩蛰的岳丈府外搜索滋扰,倒给了他临时居住策划的空地。
范自鸿势如虎狼,不待飞凤喘气,挥拳疾攻。
她身无长物,范自鸿为躲锦衣司的追捕藏身在此……
但这明显是极伤害的事。
范自鸿笑了笑,没答复,只问道:“复书呢?”
当日刺杀太子不成, 他逃出东宫后, 便欲出都城而往河东。谁知韩蛰脱手快, 锦衣司动静径直从钟楼以灯号递出,在他逃到城门前,便在九门周到盘问。
何如嫡庶毕竟分歧,哪怕蔡源中一视同仁,旁人却仍更尊蔡穆,搀扶提携,拥趸很多。
蔡氏眉心一跳,道:“确切是前日送到,因丧事里来宾太多,才迟延至今。”
……
秋尽冬初,入夜后格外寒凉。
藏在袖中的手冻得冰冷,她下认识握紧拇指大小的密信,盯着范自鸿。
肩膀的筋被范自鸿按着,酸麻有力,她试图挣扎,却觉喉间一凉,有锐物抵过来。
蔡氏瞧着那双恶毒的眼睛,忍不住打个寒噤。
“递出去了。”蔡氏不耐烦,“我帮你藏身在此,又递出求救的动静,已是仁至义尽。”
范自鸿行动微顿,仍将匕首抵着令容脖颈,道:“我原想暗平分开,不惊扰尊府,是少夫人自投坎阱,撞到我手里。少夫人想必晓得轻重,哪怕你叫韩蛰过来,这一刀下去,你也休想活命。”
一墙之隔, 范自鸿穿戴身极不起眼的灰布衣裳, 盘膝坐在靠窗的一座木床,神情阴冷。
这一番较量,范自鸿当然看得出锦衣司是下死手要将他困住。
飞凤怕范自鸿狗急跳墙,也没敢擅动,只死死盯着,急道:“别伤她!”
她方才会跟过来,是因有飞凤在身边,哪怕遇见费事也不必惊骇。谁知靠在窗边一听,里头藏的竟会是范自鸿?
北上的路实在凶恶,若躲藏在别处被锦衣司碰到,也是斩不竭的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