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取细瓷碗盛了给他，香喷喷的气味扑过来，直往鼻子里钻。
樊衡不在乎受伤，哪怕重伤将死，只要留一口气在，这条命就能保住。
但，值得。
奔驰到范通营帐四周，躲过标兵和巡查兵士埋伏了一阵, 便听到破空响起的哨箭声音。
“放心。”樊衡浑身倦怠极了，精力却还绷着，不敢有半点松弛。
韩蛰明白他的意义，点了点头，“迟误一会儿无妨。我等他醒来。”
令容被香气引诱，下认识吃了，便见韩蛰挑眉，“当真好喝？”
范通父子的死讯敏捷通过锦衣司诸多眼线的嘴，传遍河东各地。
夏季晨风冷冽劈面，背上不知中了多少箭，身上的力量也敏捷流失。
“晓得……”樊衡声音很低，乌黑的瞳人集合，含混道：“我会……活着。”
从范通的营帐闯出来后，他便被范通的守将包抄，幸亏事前埋下的钉子够机灵，因探查到范自鸿回营, 便各自偷偷找由头凑到近处, 听到动静后, 立时向樊衡挨近。
樊衡这一起都隔着层里衣，穿贴身上等细甲防护，饶是如此，浑身高低也有很多血肉恍惚的伤口。在场都是刀刃走过来的昂藏男儿，见惯凶恶，待将樊衡染满血迹的衣裳剪碎，剥了细甲，瞧着利箭所刺和刀砍剑削的伤痕，还是各自色变。
眼眸抬起来，亮晶晶的。
“好！”韩蛰斩钉截铁，“在都城等你。”
郑毅没再多言，留下人手在旁帮手，他带了两人到内里盯梢。
韩蛰点头，待樊衡再度甜睡时，出屋跟郑毅交代了几句，留郑毅在此顾问保护，他仍翻身上马，奔驰拜别。
内心空落落的，又像是藏着团烦躁的火，先前须冷风吹着才气勉强压住，韩蛰一返来，倒是安生了很多。
令容身上围着大氅，内心藏着事情坐不住，便在廊下安步。
这晚韩蛰返来得还是不早。
范通营帐数里以外, 韩蛰率三十名锦衣司的精锐, 齐着黑衣细甲，趁夜色奔驰。
……
这声音送到樊衡耳中，充满赤色的双目顷刻暴露精光。
韩蛰就守在榻边，见他睁眼，悬着的心总算稍稍安稳了点，虽还是沉肃之态，神情却和缓了些许，“没有追兵，郑毅守在内里。”他晓得樊衡最挂记的事，“方才探来的动静，范通和范自鸿都已死了。”
垂垂看到熟谙的面孔，浸在满目赤色里。
直至恍惚看到韩蛰策马而立，在拂晓暗淡的天光下，一掌控住他手臂，催着座下神骏，循着山路奔驰拜别。
“但甄嗣宗还活着――”韩蛰立马提大声音，见樊衡强撑开眼皮，续道：“甄家家世仍在，你说过，要亲眼看他阖府式微，洗清昔日罪名。”
一丝笑意缓缓勾起来，樊衡含混地“嗯”了声，就想阖眼。
身前的利箭攻袭皆可化解，背后倒是流派大开，虽有事前安排的内应护持，仍伤得极重。哪怕没伤关键，也不像毒箭那样能敏捷取人道命，也非常可怖。
韩蛰一声低低的唿哨，数枚哨箭次第甩出, 收回锋利的吼怒，如同照应。
只是内心顾虑昭儿，担忧思念疯了般滋长。但是这会儿恰是战事吃紧，韩蛰那边繁忙，她更不能添乱，是以按着不提。
“樊大人这里有我，部属必会倾尽尽力，护他全面。”郑毅抱拳，掌心也是汗腻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