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七月隆冬, 气候最暑热的时候, 殿里的三座大瓮里装满了冰, 宫人在旁摇着风轮, 将冷气吹畴昔,带着淡淡的香味。这座玉明殿就在太液池畔,殿后尽是阴翳林木,两边侧殿被拆去,移栽很多花木,夏季里也能常送冷风。
韩蛰想要女儿的执念也不知那里来的,感觉这孩子灵巧,会是个女儿。
未几时锅里油热,令容已将装着佐料的盘子备在中间。
韩蛰即位后不久, 永昌帝便郁郁而终, 先前宫中嫔妃都送往梵刹修行,全部皇宫便顷刻空荡了很多。
她是上个月诊出身孕的,先前没半点不适征象,是太医请脉时发觉的。怀昭儿的时候胃里反酸总想吐,精力也犯懒倦怠爱睡觉,这回倒没那么严峻,除了夏季天长,晌午贪睡外,甚少有不舒畅。
“另有百果蹄,这两道是最想吃的。”令容两眼亮晶晶。
“本日事少,都措置完了。”
小厨房是一处宫室改成,里头整齐洁净,一应佐料厨具都备得齐备。
令容一笑置之,只将双臂攀着韩蛰,“虽不难受,但嘴馋呀。”
“姑姑……”好久没用的称呼有点陌生游移,奶声奶气的。
令容则带着昭儿在一处,因孩子还小, 没请少师,一应饮食起居亲身操心,其乐融融。
遂叮咛宫人陪着,将刚蒸好的蛋羹喂些给他,令容仍回厨房,跟韩蛰美滋滋地做菜。
令容手捧菜盘,一道道摆在桌上,韩蛰亦徐行而出。
幼时父母龃龉,韩镜又严苛威仪,他每回用饭都是跟韩征一起。厥后有次去章家玩,章公望佳耦带着他和章素兄妹一道用饭,夏季里井边清冷,那菜色一定多出彩,吃在嘴里,却别有滋味。
今晚本来是筹算亲身脱手,有韩蛰在,她便只剩打动手的份了。
“如许知心……”
树影整齐婆娑,日色西倾将暮,韩蛰在令容身边坐下,冷硬的脸上带着笑意。
娇妻冲弱,炊火香气,一家人围桌而坐,其乐融融。
他毕竟还小,令容怕不谨慎烫着,只好将昭儿抱走。
令容现在住在玉明殿,离韩蛰措置朝务的麟德殿不算太远。
昭儿本来趴在令容怀里,瞧见这模样,立时挣扎着下来,跑到韩蛰身边,抱住他大腿。
见令容挽着韩瑶走到身边,总算想起了这张好久不见的脸庞。
“风景很标致,有很多好吃的。对了,带了些土产返来,保准你喜好!”
昭儿经常跟令容来这里,早已轻车熟路,一双小短腿跑得不算多稳妥,却也不慢于伉俪俩的步速。只是厨房的门槛儿不低,他跨不畴昔,便趴在上头想翻槛而入,被韩蛰等闲拎起来。
“肉。”昭儿眼巴巴昂首看着他。
宫里御膳房有良庖无数,令容却还是在玉明殿隔壁设了间小厨房,得空时亲身做些小食菜肴,又合口味又得趣,还省了往御膳房传话的费事。小厨房的隔壁有闲置的宫室,恰好存放百般食材和干果蜜饯。
当时他年纪还小,内心感觉恋慕,不知怎的就记着了那场景,至今仍旧清楚。
“必然是个女儿?”令容莞尔。
韩蛰即位至今一年不足,虽说四方垂垂安定,要令各处节度使归心朝廷,改了朝堂积弊,让朝堂从永昌帝时的摇摇欲坠重新复兴,并非易事。虽不像客岁那样经常忙到深夜,大多数时候,也是到傍晚才气得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