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每天肇事了。”令容佯装活力,瞧着父亲的笑容,唇角还是绷不住微微抽动。宿世生离死别,爹娘的音容笑容只能在梦里回味,现在见到他们,焉能不喜?
“宋姑——”令容打断她,不甚确信地问道:“这里是……我的蕉园?”
“我……”令容游移了下,看向宋姑,“现在几岁?”
令容抱膝坐在罗汉床上,昼寝才醒,脑筋里还是迷迷瞪瞪的,胸腔里却咚咚狂跳。
令容满心震惊,将脸埋在软巾里。
疾风暴雨、冰暗箭簇仍旧缭绕在脑海,她从沉沉黑暗中蓦地惊醒,面前恍惚了会儿,便见撒花软帐低垂,上头绣的海棠草虫清爽娟秀。阳光从窗缝洒出去,清楚映照金丝银线,床边玉鼎中另有袅袅轻烟腾起,甜香柔暖,跟前一刻的凄风冷雨差异。
令容不想重蹈复辙,眼下最要紧的便是禁止傅盛做那蠢事。
“十二岁呀,前儿才过的生辰,女人跟着你宋家表哥混闹,还被夫人罚抄书,女人不记得了?”宋姑瞧着令容似懵然似震惊的神情,有些慌了,抬手就摸向她额间,“是睡迷了还是……红菱,快去请郎中来。”
“衙署事儿多,太累了,歇会儿再换。”傅锦元笑眯眯瞧向令容,“今儿没给你娘肇事?”
她瞧着傅锦元傻笑,傅锦元便伸手在她鼻子上轻刮了刮,“要听话。”
宋姑松了口气,笑她整日只惦记取吃,然后陪令容去外间用糕点。
那些事层次清楚,新鲜活泼,跟做梦时的芜杂荒唐差异。
“不必去了!”令容忙出声打断。
令容翘着唇角,邀功似的,挽着宋氏手臂进屋,将那两篇字都摆在书案上。
说话间,宋氏已将那两篇书摆在桌上,“过来瞧瞧这个。”
娇娇是令容的奶名,隔了多年再闻声,叫人欢乐。
她谨慎翼翼将手指送到嘴边咬了咬,有点疼。心中腾起些欢乐,她不敢置信,用力一咬,钻心的疼痛传来,脑筋里顷刻复苏了。
她如此乖觉,竟令宋氏不测,“当真?”
她捧着凉凉的软巾盖在脸上,脑筋里浑沌懵然褪去,动机逐步清楚起来——这不是梦境,那场凄风冷雨也不是梦境,梦里的事不成能那样逼真清楚,烦复详细。若非真的产生过,她的绝望悲观、欢乐等候不成能那样逼真,暴雨中铁箭射在额头的疼痛不会那样清楚!
令容站在廊下,手指头拨弄金丝鸟笼,心机却早已飞出蕉园。
这场景深藏在影象里,熟谙又悠远,令容曾梦见过无数回,却都昏黄不逼真。
“娘去上香了?”
……
半掩的窗扇外,槭树正绿,黄鹂啼鸣。
直至清冷的软巾都发热了,令容才递回丫环手中,瞧着满目担忧的宋姑和枇杷,弯了眉眼笑道:“无妨,做梦睡迷了罢了。酥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