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敦紧盯脚尖,低声道:“解忧她是一片痴心。”
因没见姜姑的身影,问了问,得知姜姑和金铃去了杨氏那边还没返来,便也作罢。
公然甘旨!
“那晚部属深夜打搅,实属无法,那案犯部属已缉拿归案,押在狱中,并没叫他逃脱。”唐敦垂首,没敢看韩蛰,只道:“不知大人说的另一件是?”
昨晚的风平浪静只是表象,韩蛰早已在暗中将他欺瞒的事查得一清二楚。哪怕年纪相若,但韩蛰跟前,他统统的运营埋没仿佛都无所遁形。在他毫无发觉的时候,他的剑已穿透迷雾,抵在了他的脖颈,不给他任何抵挡的机遇!
几近是看到老者面庞的那一瞬,唐敦的神采突然变得惨白,想转头跟韩蛰辩白,脸却被剑鞘抵着转动不得,只能听到韩蛰冷厉的声音,“认得吗!”
次日前晌,唐敦依命过来找他,就见韩蛰的神采冷沉,正端坐在案后翻看卷牍。
韩蛰便站起家来, “快晌午了, 饭菜都在食盒里,这会儿就吃吗?”
令容微觉不测,没想到韩蛰这类冷硬沉厉人竟会跟她认错,昂首一瞧,见他尽管低头剥荔枝,表面冷峻,剑眉斜飞,苗条的手指却洁净矫捷,等闲破开荔枝壳,翻出果肉搁在碟中,遂笑了笑,“夫君肯信我就好。”
半晌,才听韩蛰道:“为何帮她?”
从客岁嫁入相府,她也就尝过两回韩蛰的技术,每回都奉为至味,印象深切。三月里韩蛰去河阳后,她还偷偷惦记过他做的菜,现在可贵他肯下厨,这一桌菜都合她胃口,色相味都妙到毫巅,诱人食指大动。
唐敦刹时明白了韩蛰带他来的用处。
厅内温馨得针落可闻,唐敦额头沁出精密汗珠。
韩蛰剑鞘微动,迫使唐敦看向那人,“认得他吗?”
韩蛰眼底笑意一闪而过,旋即搁下碗筷。
“好。”韩蛰起家洗手,往里头换了件外裳,说是有事,先出去了。
本来的怠倦衰弱烟消云散,她早上难受没喝几口粥,这会儿腹中饥饿,将半碟子素烧鹅吃完,伸筷箸再去拿肉馅酥时,被韩蛰悄悄拦住了。
娇气的人儿微微伸直,半张脸藏在锦被里,如画端倪带着泪痕, 格外不幸。
“好些了?”韩蛰搁下书, 看她星眸半睁, 脸上犹带倦意。
美食在前,内心总算欢愉起来,令容先尝那素烧鹅,豆皮里卷着红枣糯米冬菇等物,浇着甘旨汤汁,一口咬下去,苦涩柔嫩,舌头都要化酥了似的。
韩蛰沉眉不答,见唐敦仍没半点坦白的迹象,脸上浮起嘲笑。
半晌后厅门推开,一名五十余岁的老者被推动来,旋即厅门关上,没了动静,只剩那老者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栗。
韩蛰便在此时抬起眼来,目光如锋锐冷刃,径直落在他身上。
“好笑!”
悬在头顶的利剑铮然落下,唐敦垂首,声音都有些颤抖,“是部属胆小妄为,求大人宽恕。”目光稍抬,看到韩蛰的玄色衣袍,上头晕染大团的深色斑纹,像是沁着的血迹,掺杂冰冷的银线,无端让人想起锦衣司监狱中的森然。
唐敦恭敬立鄙人首,见韩蛰没出声,猜得环境有异。对这位下属的脾气,他还算体味一些,没敢冒然打搅,一动不动地站了将近半个时候,感觉腿酸,稍挪了挪。
那张桃花笺明显是有人栽赃,这府里能仿照她的笔迹,再打通银光院的丫环抖露在韩蛰跟前的能有几人?她没有杨氏那样的家世和底气,能在这府里保住性命安稳度日已是可贵,临时还不敢跟相爷韩镜、太夫人起抵触,便也半个字不再提,只抱了红耳朵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