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对阮氏并无等候,宿世阮氏变了嘴脸,她烦厌之余,只觉世态炎凉,现在回想,旧事皆可翻篇。唯有宋重光,像是扎在心底的一根刺,至今见了,仍不时勾动回想。
语气中颇带不满。
令容走到牡丹丛边,坐在青石上,阖眼再展开,仿佛又看到韩蛰站在跟前。
韩蛰仍将她困在身下,却不说话。最后令容说要休书时,他觉得那是气话,为唐解忧的连番肇事、为太夫人的刻薄言辞,他晓得她的委曲不满,故而顺她情意安抚,将唐解忧逐出相府,跟老太爷摆明态度。厥后归州那晚,意乱情迷时她提起和离的事,他才晓得,她是至心想和离的,恐怕还是为府里乱糟糟的事。
“你们畴前相处得很好?”
宿世和离,是因宋重光孤负了她,此生呢?
令容谢了,对打趣的话避而不该。
韩蛰瞥他一眼,可贵的好脾气,“今后自会留意。”
冬夜暗沉,屋内明烛高照,因怕令容夜里畏寒,角落里还笼了个火盆。
令容极力不去想旧事, 跟着宋建春往里走, 进了垂花门, 见舅母阮氏迎来, 便也见礼。到得厅中, 令容将礼品奉上,宋建春见了玉虎自是欢乐, 阮氏也颇喜好那金钗, 唯独宋重光的笑容非常勉强, 摩挲笔墨, 仿佛入迷。
两人在花厅喝茶,阮氏问及令容出嫁后的景象,令容也报喜不报忧。
听得韩家婆母慈爱,小姑和蔼,阮氏还颇可惜地打趣道:“客岁初你娘舅还提过,说你和重光自幼处得敦睦,且你的丰度出挑,想着娶来做儿媳,谁知却被韩家抢了先。他家既然不错,我也放心。”遂叫人选了两样礼品,让令容转给杨氏,算一点情意。
韩蛰接过,将醒酒汤喝尽,却拉着令容的手臂不放。
“他很体贴你,”韩蛰声音有点含混,眼底深沉,鼻息热热的扑在令容脸上,“不止是长孙敬挟持你的事,还体贴你在婆家的处境,让我这做夫君的好生待你,还跟我说了很多你畴前的事。酒后吐真言――那是至心话。”
“夫君今晚仿佛喝了很多,舅母备了醒酒汤,待会喝一碗吧。”她扶着韩蛰走至内间,让他站好了,便帮他宽衣。卸了踥蹀,衣裳解到一半,见韩蛰尽管站着瞧她,便又催促,“瞧甚么,先解衣裳。”
不过比起最后,那些回想又淡了很多。
前尘旧事翻滚,令容入迷好久,等晚间韩蛰回屋时,格外多几分耐烦。
“有点晕。”韩蛰解释,“娘舅藏了很多好酒。”
细想起来,韩蛰待她实在已不错了。他那样负担重担的人,对亲mm韩瑶都没甚耐烦,厨房和随身之物不准旁人碰触,却到处为她例外,乃至数番亲身下厨,为她烹调美食。被长孙敬挟制后,他特地来救,夙来沉稳冷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那日却心跳极快,当着浩繁部属的面,任由她惶恐抱着。
靖宁伯府家破人亡之前,阮氏待令容还不错,这会儿天然也和颜悦色。
宋建春目光微紧,看向令容,“那贼人可伤了你?”
令容微愕。
走在宋家后园,令容想起更多的,竟然是阿谁平平无奇的后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