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今晚仿佛喝了很多,舅母备了醒酒汤,待会喝一碗吧。”她扶着韩蛰走至内间,让他站好了,便帮他宽衣。卸了踥蹀,衣裳解到一半,见韩蛰尽管站着瞧她,便又催促,“瞧甚么,先解衣裳。”
乃至那晚情义萌动,他活力出屋,回榻后仍然肯抱着她入眠。
十六岁的少年郎身量竹子似的往高窜,站在熟谙的宅邸,垂垂跟影象堆叠。
说这句话的时候宋重光已醉了,却字字清楚。
韩蛰先前为公事而来,住在潭州接待朝廷重臣的客馆中,现在既携令容拜见娘舅,阮氏便命人打扫客房,安设两人住下。晚间饭后,宋建春还特地留下韩蛰喝了几杯。
“若和离了,我娶你。”
三四回壶酒入腹,醉的不止是他,另有宋重光。
宋建春最后的欣喜畴昔, 见令容和韩蛰孤身而来, 别说主子丫环,事前连个打号召的信都没递,不免迷惑,道:“娇娇这回是来潭州,没带人跟着吗?”
韩蛰便道:“这事本来是我忽视。南边冯璋谋逆的事传到都城,令容担忧舅兄,特地回金州探听动静,谁知被刑部走失的一名犯人撞见,挟持南下。因怕她出岔子,锦衣司一起尾随,到归州地界,才有惊无险地将她救出。她在府里总挂念娘舅,特地过来看望。”
走在宋家后园,令容想起更多的,竟然是阿谁平平无奇的后晌。
韩蛰接过,将醒酒汤喝尽,却拉着令容的手臂不放。
“还算……能够。”
“人能安然无恙地救返来就好,”宋建春打圆场,“冯璋的事我也见了邸报,传闻势头凶悍,不太好对于。益儿在楚州为官,处境如何?”
嫁给韩蛰将近一年,她就见他喝过两次酒,头回是客岁除夕,次回是年初去金州娘家的时候。两回他都喝得不算多,举止也如常――起码不会胡胡说话。那双向来通俗冷沉的眼睛里,也甚少像今晚如许,目光带着火苗似的。
细想起来,韩蛰待她实在已不错了。他那样负担重担的人,对亲mm韩瑶都没甚耐烦,厨房和随身之物不准旁人碰触,却到处为她例外,乃至数番亲身下厨,为她烹调美食。被长孙敬挟制后,他特地来救,夙来沉稳冷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那日却心跳极快,当着浩繁部属的面,任由她惶恐抱着。
“他很体贴你,”韩蛰声音有点含混,眼底深沉,鼻息热热的扑在令容脸上,“不止是长孙敬挟持你的事,还体贴你在婆家的处境,让我这做夫君的好生待你,还跟我说了很多你畴前的事。酒后吐真言――那是至心话。”
宿世和离,是因宋重光孤负了她,此生呢?
令容愣住,脸上的笑意也垂垂收敛,“夫君觉得,是我对他有私交,以是想和离?”
中间宋重光却听得心惊,挑眉看向韩蛰,“表妹回金州,身边没人跟着吗?那人既然拿表妹开路,想必是晓得她的身份。今后出入,还是该多安排人庇护。”
“有点晕。”韩蛰解释,“娘舅藏了很多好酒。”
韩蛰卷着浑身寒凉夜风入内,绕过门口的云石屏风,便被令容伸手扶住。
“宋重光是你的表哥。”
宋建春目光微紧,看向令容,“那贼人可伤了你?”
冬夜暗沉,屋内明烛高照,因怕令容夜里畏寒,角落里还笼了个火盆。
韩蛰强忍住揍他的打动,内心发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