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脚下,长公首要拿捏一个根底不深的女人,实在轻而易举。

呼吸交缠,那晚的影象蓦地袭上脑海,她瞧着近在天涯的冷峻眉眼,避开目光,内心乱闯。

不过梅坞有仆人,是先帝的授业太师,曾跟韩镜同事过的右相章瑁之。

……

令容缩着脑袋,“不敢再偷着戏弄夫君。”

韩家的表女人她记得,上回在葫芦岛还曾谗言惹得她发怒。

积雪簌簌落下,她戴着帽兜无所害怕,韩蛰后领却敞着,雪入脖颈,冰冷砭骨。

半人高的茶梅开得正盛,绿叶之间装点盛开的花,团团簇簇,叠萼重瓣。

远处雪亭中,高阳长公主手里的茶都快凉了,却一动不动,瞧着远处――男人高健的身影立在雪中,矗立夺目,哪怕隔着不近的间隔,她仿佛都能嗅到他身上不苟谈笑的冷厉气味。让很多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司使,手上不知染了多少血,那双手会握剑横刀,取人道命;会手持刑具,阴冷鞠问;会执笔疾书,翻覆朝堂。

雪地连绵,茶梅盛开,韩蛰不时侧头,便能碰上令容的目光,脑袋微微偏着,故事听得津津有味。红梅白雪低矮,她一袭银红大氅覆身,脑袋藏在帽兜里,唯有如画端倪暴露来,娇丽柔旖,是雪中最动听的娇萼。

“不要――夫君饶我这回吧。”令容点头,楚楚不幸。

那场景实在刺目,让她胸间仿佛被沉沉的东西堵塞压住,愤激之极。

韩蛰负手而立,目光落在远处。

现在韩砚部下的御史弹劾田保,事儿传出,有那等灵敏的人,立时嗅出了分歧平常的气味――一边是跟贵妃沆瀣一气,深得天子信赖的权宦,一边是三朝耸峙不倒,手握重权、树大根深的相府,御史的奏折递上去,这比武的火苗就算是点着了。

不过章老云游在外,梅坞就只他身边的管事守着,韩蛰告谢,没再去主屋,只带着令容去看梅花。

风乍起,吹得树上积雪乱舞。

田保虽是个寺人,倒是照顾着永初帝长大,最得天子倚赖的人,身上还任羽林卫将军之衔,骄横放肆,敛财贪权。他的作为都城高低有目共睹,前几年也有御史弹劾过,却都在第二天古怪毙命,永昌帝也不闻不问,世人瞧出端倪,没人敢再惹他。

事儿是有御史连着上了三封奏折,弹劾朝臣,这类事每日皆有,无需大惊小怪。

但被弹劾的人是永初帝最为信重的权宦田保――这事儿可就不小了。

令容内心蓦地一跳,对上那双通俗眼睛,像是深渊,却无平日的冷沉。

令容见贰心境甚佳,一时髦起,偷偷绕到两人高的槭树后,扶住树干,猛力动摇。

从梅坞回府后,韩蛰便敏捷繁忙起来,连着半个月在外驰驱,不见人影。

过了腊八,日子一每天过得缓慢,到腊月二十,各处衙署里正筹办将一年的事情理清,放心回家过年,朝堂上却俄然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高阳长公主收回目光,将茶送入口中,发觉已冰冷了,忙皱眉吐在中间盂中。

这回有御史具本弹劾,还连上三封,实在出乎所料。

雪仍簌簌摇落,韩蛰不闪不避,呵手大步追畴昔。令容着慌,笑着躲逃,雪地下不知如何藏了石头,她不慎踩着,滑得身子后仰。惊呼声里,手臂被人及时接住,她侧头,就见韩蛰站在中间,因他站得阵势稍低,她的额头蹭过他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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