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杯茶喝下来,多是韩蛰跟高修远闲谈,说些诗画的事。
院内的雪倒扫了,绕过绿松白鹤的影壁,瞧见甬道上站着的人,两人齐齐愣住。
遂请二人从后门出去,指着后巷左边方向,“走到绝顶那家就是。”
仆妇恭敬应是。
“掌柜在里间。”伴计原是为韩蛰身上质地宝贵的锦衣而来, 瞧见那张冷僻的脸,那语气又如同发号施令, 莫名有些发怵, 小声道:“您找他是有事?”
“不是我逼你。”令容小声嘀咕。
不过韩瑶性子利落,又是相府出身,教养颇好,来时问过画的停顿,便甚少打搅,大多时候都是在屋里看画。且她身边又有成群的丫环仆妇跟着,即便同处一室,两人也相安无事。
前面韩瑶因可贵碰上深浓雪景,只叫丫环仆妇挤在车厢,她却寻了匹马骑着。见韩蛰拐向南边,忙提缰追上去,拿马鞭敲了敲车厢,“嫂子,你们不回府吗?”
“好啊。”令容含笑,不敢打搅高修远,只捏了捏韩瑶的手,“早晓得就跟着你过来,也不必多费事郝掌柜了。”
身后低低的谈笑传来,却如魔音绕耳,令民气神难宁。
……
韩蛰随便扫过店内安插, 道:“你们掌柜呢?”
因马车还停在笔墨轩外,世人出了小院,踏雪慢行。
一场深雪后, 都城表里银装素裹,路上积雪足有两寸厚,车轮辗上去微微打滑。
不过她能得夫君欢心珍惜,毕竟是功德。
令容当然也晓得韩蛰的些微醋意――举凡男人,不管对老婆豪情深浅,大抵都不喜老婆跟旁的男人过从甚密。先前唐解忧调拨肇事,韩蛰为此大怒非常,这回他特地跟来伸谢,当然不是至心,只为提示她罢了。总归谢意已表,她不肯给本身和高修远添堵,也没多说话。
韩蛰亦拱手道:“当日内人遭难,多蒙小公子互助,本日冒昧拜访,是为表谢意。“
南边民变愈演愈烈,韩家欲插手军权,田保却在永昌帝跟前各式调拨,迟延禁止。战事紧急,两虎相斗,这个年必将不会过得安稳。在烽火伸展,他再骑战马之前,他想带令容去看一看城外雪景。
朱点略加润色,竟成一粒红豆。
高修远顺手收了画,请韩瑶稍安勿躁,过几日装裱后送往相府――当然会另做一幅送去,这枚悬着的红豆送给韩瑶这位相府令媛,若被人瞧出端倪,并分歧适。
侧帘翻开,韩蛰端倪冷峻,“我们出城,你回吧。”
屋外深雪喧闹,屋里炭气微暖,两人竟都没发觉来客。
临走前世人瞧那幅梵刹槭树图,气韵灵动,入目雅丽。
他晓得相府稀有位公子,是以韩瑶最后开口时并没想到会是韩蛰跟令容,只用心上色,没留意韩蛰的话。那声音传来,才晓得是令容跟她夫君。
韩蛰也点头道:“烦劳你了。”语气比方才和软了些。
韩蛰会心,道:“我们是高公子的朋友。”
这会儿听她扯谎,高修远只笑了笑,仍用心上色。
软语轻笑传入耳中,高修远手指微颤,一点朱色平空点在树下。
――干清干净的甬道上,站着韩瑶身边的仆妇和两名丫环,正顿脚哈气,见是他两人,愣神过后,忙过来施礼问候。
哑仆当即堆起笑意,请两人入内。
“她来做甚么?”
韩瑶甚是喜好,令容奖饰不止,就连韩蛰都多瞧了两眼。高修远的才调他是晓得的,都城中少有的青年才俊,胸有丘壑,才情灵动,假以光阴,必成大器。不过见韩瑶兴高采烈,令容也瞧得专注当真,他可贵肯赞美的两句言辞又全都咽了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