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又说那晚田宅遭火后外头兵荒马乱,好说歹说,叫高修远点头首肯,便安排在闲人少至的僻静客院住下,派人将作画的颜料笔墨全都取了来,谢以重金。
哪怕高修远对韩瑶一定成心,也总该尝尝,叫韩瑶看清楚了,才不至于迟误女儿。
“好端端的……”她没话找话,“如何又伤了。”
宋姑惊奇,看向令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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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她方才下认识解释,急着避嫌时的神情,韩蛰才俄然明白横亘在伉俪间的隔阂――她先前执意和离,心存顾虑,应当就是为这隔阂,总以外人的身份自居。
令容昂首,对上他深沉的眼睛,微觉不测。
仓促赶到客房时,高修远已在门外站着了,只是被家仆拦着,不得脱身。见杨氏开口挽留,高修远忙拱手施礼,“晚生蒙韩大人援救,已感激万分,现在伤势已病愈,实在不敢叨扰,夫人美意,晚生感激不尽。”
“好,到时我送你。”韩蛰指尖摩挲柔滑脸颊,“睡吧。”
她咀嚼着这熟谙又陌生的身份,半晌暴露笑容,点头道:“夫君的意义,我明白了。”
杨氏晓得女儿的脾气, 念及先前跟韩瑶提及婚事时她的态度, 内心就有了数。
令容便点头表示,待枇杷等人都出去了,才扶着韩蛰往里走,“夫君如何了?”
“夫人请叮咛。”
昨晚母女夜谈, 韩瑶开初还颇羞怯,不肯说, 被杨氏点透, 才暴露心迹。
但高修远却与旁人分歧。
“上回蓁儿烦你画了幅梵刹的图送给她表姐,送到那边,家父见了,甚是喜好。说句托大的话,都城里奇物虽多,白叟家上了年纪,也一定能看进眼里。倒是你的画清雅脱俗,别具一格,我想送幅给他,不知你肯不肯帮这个忙?”
她自悔讲错,明显也是发觉了这奥妙的府中情势――即便她不晓得韩家所谋的事。
如许的事本来无需她亲身过问, 毕竟高修远是韩蛰救下的人,因是男客, 也被韩征安排在外院,她能派小我畴昔劝留, 就已算看重了。
灯架上烛火微晃,韩蛰大步而入,衣衫带着风,走到令容跟前时,伸手在她肩上扶了下,沉声叮咛旁人,“都退出去!”声音降落,却似有些火急。
韩家是他不得不倚仗的股肱之臣,田保又是他的亲信,永昌帝居于皇位,发觉本身竟然不能居中调和后,有点沉闷沮丧,晓得本身没本事节制局势,转而盯上了甄皇后的肚子。
――那是个儿子就好了,养上十几年,把朝政丢给儿子,他便能高乐纳福。
如许的才调品德,杨氏倒是对劲的,且女儿钟意,怎能等闲放走?
“是有人行刺禁军将领,我带人设伏缉拿。”韩蛰腰腹微收,面不更色,顺手取了衣裳披上,衣衿一晃,敏捷地遮住腿面。
才铺到一半,听外头姜姑跟人说话,猜得是韩蛰返来,忙迎出去。
令容轻笑,手指绕着头发打转,“夫君毕竟身在要职,很多事也许是朝廷奥妙,不好对外人说。今后我会重视分寸。”
果然是灵敏谨慎。
“别!”韩蛰拉住她,“帮我取药箱。”
高修远手臂上的烧伤不算太重,在韩家住了一日便要告别。
这两天里,他大半的心机还是落在了田保那鬼画符般的账册上。那册子画得虽混乱古怪,锦衣司里却也有很多能人,按着田保目不识丁的心态猜测,再循着锦衣司里把握的动静考虑,竟然也看懂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