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着空荡荡的盘子和满地荔枝肉，几乎哭出来。
沈姑也没说请她入内的话，只恭敬施礼道：“少夫人稍待，我这就去。”
……
她瞧一眼满盘荔枝肉，顷刻明白过来，忙伸手接着，强忍笑意，“别急，红菱又洗了些过来，这就给少夫人另剥一盘。”
韩蛰仍旧沉默站着，脊背紧绷，神采沉厉。
遂奉茶给令容，自开书房的门，往里去寻那本书。
她感觉风趣，踱步出门，站在廊下观玩，蓦地感觉不对劲，目光一挪，就见相爷韩镜换不走来，身边跟着管事，神采是一贯的寂然。
何况私内心，韩镜总感觉，倘若不是傅氏进门，事情便不会到这境地。
“多谢不杀之恩。”他降落开口，声音粗粝。
令容揣着满腹心机回到银光院，就见韩瑶正坐在廊下躺椅中，怀里抱着红耳朵。
令容才端了盘新剥的荔枝往侧间的书案走，美滋滋地筹算边享用果肉边翻食谱，蓦地打个喷嚏，手里盘子一抖，满盘荔枝掉落在地，嫩白多汁的果肉在地上弹了弹，滚落四散。
这背后是何筹算，韩镜一清二楚。
里头安温馨静，半晌后，有声音贴着门缝传来，“谁？”
杨氏站了半晌，才收回目光。
韩瑶紧握着令容的手，一本端庄隧道：“放心，我哥会照顾你哥。”
这回受命讨贼，身边缺良将，韩蛰遂递密信于杨峻，放出长孙敬，让他按商定行事。
枇杷闻声动静赶过来，就见令容满脸懊丧，神情.欲哭。
客房里没点灯烛，唯有天光暗淡。
马蹄踏得地上稍起烟尘，旗号遮住纵马的昂扬背影，终究，连步队最末的兵士都绕过拐角，消逝不见，唯余两侧高大富强的杨柳扶风，遮出满地阴翳。
这实在叫人头疼。
令容在侧厅里坐不住，瞧着书房前那树槐花仍开着，翠绿枝叶间一串串开得热烈，如同玉白贝铃簇拥在一处，随风微摇。
骄阳当空，老槐在地上投了浓阴，被风揉得细碎。
这晚疾行后临时休整，军士支起营帐，生火造饭。
韩蛰的书房在银光院的东南角，平常不准人等闲出来，临走也落了锁。令容这两年加起来也去了不敷十次，且或是有杨氏带着，或是有韩蛰伴随，还没伶仃去过。锦衣司使官位不高，权力却重，且平常措置的都是要紧大事，书房里没准有奥妙函件，令容也没筹算出来，只往沈姑跟前去。
韩蛰辞了永昌帝后，带人径赴校场, 喝令出发。
况韩蛰也曾对他承诺，对摆在银光院的傅氏不会生情，更不会因私交累及大事。现在韩蛰却被她利诱，不止提携宋建春，连那傅益都提携起来。
这门上的钥匙除了韩蛰，也只沈姑手里有，可见其分量。
堆栈修了两层，底下几间大通铺的客房，外加饭堂等处，二层倒颇划一。伴计指了门给他，“那间就是。”
韩蛰才进门，见伴计迎上来，便问天字九号在那边。
门扇回声而开，里头长孙敬瞧清楚他的脸，请他入内。
“你还笑！”
现在看来，当初就不该让傅氏进门！
“都城来的。”
相若的春秋、相仿的身量，外孙女丧命也才两月罢了，他平常沉浸在朝堂政事，得空多想，现在瞧着令容，怎能不勾起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