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奉茶给令容,自开书房的门,往里去寻那本书。
韩蛰率兵直奔汴州,杨裕派出的三员骁将也敏捷南下――表文中虽只写三千,临行调拨出来的,却有六千之数,且都是帐下精锐,那三位小将都是杨裕亲身遴选的亲信,按韩蛰先前暗中递给杨裕的动静,分头行进。
韩蛰纵马在前, 韩征和傅益紧跟在后, 三人齐望长亭, 目光刚毅。
长孙敬顿了下,才弥补道:“畴前对少夫人多有冲犯,还望包涵。”
令容才端了盘新剥的荔枝往侧间的书案走,美滋滋地筹算边享用果肉边翻食谱,蓦地打个喷嚏,手里盘子一抖,满盘荔枝掉落在地,嫩白多汁的果肉在地上弹了弹,滚落四散。
骄阳当空,老槐在地上投了浓阴,被风揉得细碎。
马蹄踏得地上稍起烟尘,旗号遮住纵马的昂扬背影,终究,连步队最末的兵士都绕过拐角,消逝不见,唯余两侧高大富强的杨柳扶风,遮出满地阴翳。
令容只好临时作罢,次日往韩蛰的书房去取。
令容未料会跟他在此处狭路相逢,又没法视而不见躲回厅里,只好迎畴昔,恭敬施礼。
当初昏君赐婚,他本就不肯遵旨,是韩蛰说要“娶来摆着”才答允。
这背后是何筹算,韩镜一清二楚。
令容朝晨送韩蛰出门后,便跟着杨氏出发,到校场四周的长亭等着。
韩蛰命韩征、傅益和唐敦等人留在军中,他却换了身不起眼的常服,骑马从僻处出营,径直驰向近处的小县城。
……
幸亏韩蛰赌赢了。
――外孙女本来在府里循分守己,承欢在太夫人膝下,书法上的技艺连他都感觉惊奇。若非傅氏进门,唐解忧仍会在庆远堂无灾无难地过日子,更不会一步错、步步错,做下那样的胡涂事,伤及韩墨、扳连性命。
目下朝堂情势危殆、府中处境艰巨,韩镜顾忌着韩蛰,一定会拿她如何,待情势稍转,以庆远堂那一脉相承的迁怒做派,韩镜怕不会容忍她在此清闲。
没了来往商旅,堆栈里便不觉拥堵。
韩蛰辞了永昌帝后,带人径赴校场, 喝令出发。
这晚疾行后临时休整,军士支起营帐,生火造饭。
三朝相爷的城府狠辣,绝非她所能接受的,方才韩镜那神情的背后是多么态度,令容天然明白,想到那克死的两位女人,更觉惊骇。
她瞧着空荡荡的盘子和满地荔枝肉,几乎哭出来。
何况私内心,韩镜总感觉,倘若不是傅氏进门,事情便不会到这境地。
翌日凌晨,韩蛰领命出征, 锦衣司使的官服换成细甲战衣, 背上披猩红战袍,腰悬长剑, 岿然立于马背。他的身边是韩征和傅益,另有两位从京畿守军中挑出的小将, 一行人英姿豪放, 马蹄踏过朱雀长街,径出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