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应了，让管事好生送他。
因怕杨氏婉辞，特隧道：“皇上说前两天战报传来，韩将军打了两回标致的败仗功绩不小。贵府虽守着孝，却也该节哀顺变，珍惜贵体。贵妃娘娘特地叮嘱，到时候还请夫人带着少夫人和女人们，到上林苑一道散心。”
怀着龙种闹出这般阵仗，也算是透露她在宫里的职位，叫人衡量情势。
当初阮氏欺她家世，教唆肇事，宋重光背弃信誉，私纳妾室，她乍闻动静，如遭轰隆，过后决意和离，至死未能放下心结。现在男婚女嫁，她踏上截然分歧的路，宋重光也走上殊途，转头再看，重活之初仍未能放下的心结，已不知在何时悄悄埋藏。宋重光所谓会等她的少年妄言，也确切如烟云消逝。
“他这会儿才到汴州，哪能那么快。”杨氏接了，抿着唇打量她，“再猜。”
紫檀海棠收腰的圆桌上，令容已舀了三碗消暑的荷叶汤，双手呈给杨氏，笑盈盈的，“瑶瑶说有功德要奉告我呢，是夫君那边有动静了吗？”
令容让红菱拎着才做好的荷叶消暑汤，同韩瑶到银光院时, 被鱼姑接住, 说杨氏还在侧间里照顾韩墨，叫两人在配房稍待。
配房里，杨氏手捧书卷, 倚窗而坐。
“是金州那边的？”
……
她身边那男人对女人家争风头的事没兴趣，懒懒扫过劈面女郎，俄然目光一顿，神采陡厉，将令容细细打量。他的目光毫不粉饰，令容敏捷发觉，抬眼扫畴昔，也微觉讶异。
这确切是让人意想不到的丧事，令容笑生双靥，两只杏眼如同弯月，“多谢母亲！”
当时甄皇后有孕，永昌帝的那场法事遍请都城表里的高僧道长，给足了甄家面子，范贵妃怎会佩服？
闷闷夏季，很有点难过。
……
不过连求两个刺史之职，还能有体例让朝廷首肯，这厚礼实在让人不测。
正闲谈时，外头有仆妇仓促赶来，说府里有寺人传话，请杨氏畴昔。
丰和堂外柳荫正浓。
令容还没来得及封诰命，更不肯去那色胚天子跟前闲逛，只跟韩瑶牵手往彩棚走。
那范贵妃在后宫娇纵争宠，风头能压过甄皇后的女人，明显不像是会等闲收敛的。
“莫非是……”令容神采微动，蓦地想起来，“是我娘舅？”
很快，令容就获得了答案――
“闷在屋里无事可做嘛。”韩瑶拉着她到桌边坐下，“到底甚么动静，快猎奇死了！”
范贵妃性喜豪华，场面也大，全部上林苑休整一新，马球场四周都插了旗号，周遭凉棚的彩缎也都是极新的，底下各设桌椅，有美酒佳酿。
夏季天长，韩家守着孝，禁宴席玩乐，不好去京郊避暑，令容又怕乱跑会再撞见韩镜，平常或是去丰和堂伴随杨氏，或是闷在银光院，除了每日捣鼓各色吃食，便只剩临窗读誊写字。
“是他！”杨氏拉着她手坐下，“事儿刚定，只是还没传开，先说给你欢畅――你娘舅在任上做得好，受百姓恋慕，得江阴节度使亲身保举保举，新提了潭州刺史，连同隔壁永州的事也一道交给他打理。这算不算丧事？”
男人的情义，或珍如珠宝，或轻似鸿毛，非言语所能透露鉴定。
――那张不怀美意的脸，似曾了解。
那昏君特地提及，倒也无需推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