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洛寒道:“长辈自当极力。”
他笑了一笑,拱手告别。龙氏命人腾出上房,接待高朋,又遣了一名苗女带赵洛寒至住处。
赵洛寒擦干嘴角血迹,苦笑道:“何干前辈的事,鄙人尚且年青,一点小伤,养个几日便无妨了。”
“倒是个重交谊的孩子。”龙氏点点头,“只是天下男儿多薄幸,她肯如此为你,不知你又能为她做甚么?”
赵洛寒一进屋子,便闻到一股浓烈药味儿。又见一名苗女端着药碗,送入樊篱以后。过了半晌,樊篱被撤开,仆人终是现身相见。那是一名年近花甲的老妪,头戴沉重苗饰,手拄蛇头拐杖,两眼如鹰隼般冷厉,现在正缓缓踱步,朝赵洛寒走来。
龙氏起家道:“无妨事,昏睡个三两天,便又活蹦乱跳了。”
龙氏闻言点头起家,命人取了香炉摆放在神龛之上,又自行扑灭三根香,插入香炉。待香过半,她盘膝而坐,口念咒语。比及香火将近燃尽之时,她俄然伸开嘴,一条中指般大小的虫子由她口中爬出。那虫子红黑相间,油亮泛光,爬动时,腥臭之气漫溢。它于地上举头盘坐,有如王者。
诉音对阿箩使了个眼色,阿箩忙扶起昏睡中的冷飞雪。慕音拦下阿箩,指着赵洛寒和冷飞雪道:“只请他们两个。”
“为何要将他们带来蛊苗族?”赵洛寒不解。
那龙氏咳嗽两声,才道:“让老身瞧瞧这女人。”
“‘赶尸匠’卖力将负心人赶至‘止步林’,诉音在林中策应,用箫声将男人带到‘止步村’。你在村中所见的‘活死人’应是进村不久的,他们因中蛊毒,且又被‘赶尸匠’的迷药所制,故而浑浑噩噩,形同尸身。等过些光阴,慕音会以琴声唤醒他们,而后他们将被分派到每家每户,供族人所用。”龙氏招手命人奉茶。
赵洛寒看得怵目惊心,又见冷飞雪沉甜睡去,忙道:“她如何了?”
他点头叹道:“情之一字,我并不懂。这人间人与事,只不过互换罢了,欠了别人的,便要还,还甚么都好。”
龙氏再度扑灭三根芳香,催动口诀,待那香火快燃尽时,“蛊母”复又从她口中进入,回归其体内。
龙氏看着他,又是点头,又是点头,又是浅笑,又是感喟。
赵洛寒想起这都是阿箩编的故事,只得圆谎道:“恰是。”
“‘止步村’那些‘活死人’又是何故?”赵洛寒问道。
她沉沉叹道:“你本来已有伤,怎的还……原是老身强求了。”细想半晌,又道:“你这脉象……”
赵洛寒刚放下茶碗,却见那老夫人手拄蛇头拐,缓缓起家,朝他做半揖伸谢。他忙哈腰扶起白叟,点头道:“如此便要折煞长辈。”
“想必前辈便是龙夫人了,鄙人赵洛寒,为友求医而来,多有打搅,还望前辈包涵。”赵洛寒见礼道。
“这话极是,最多不过还命罢了。”龙氏如有所思,“老身倒也亏欠过一人,可惜此生无从了偿。”
赵洛寒先是拱手称谢,而后遵循承诺,以内力助龙氏疗伤。疗伤前,龙氏又命苗女将冷飞雪抬出屋外安设。
“嗯,你也是个明白事理的,”龙氏道,“老身若救活这女人,你可愿助老身一臂之力?”
“一来,这些负心男人既中了蛊毒,若无解药,他们必死无疑。入了蛊苗族地带,我们自会替其驱蛊。二来,蛊苗族向来人丁薄弱,世代多靠养蛊采药为生,徒留地步荒废,无人耕耘。这些男人一来,也可为族人所用,充当耕耘夫役。”龙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