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就晓得没这么好过关,接下来应当是会商他的操行是如何差劲了,想必陈流要上场,很好,就怕一向拖着,那样反而会流言四起。
丞郎褚俭一拍身前几案,喝道:“寂静!”
庾希“哦”了一声,问:“那又是谁收留的?钱唐哪个士族?”
庾希命各县县相带着本县士子退出署衙正堂,却道:“钱唐县相冯兰梦、待品士子陈操之留下。”
这天然便是陈流,乍一看到陈操之端坐在一边,陈流还吃了一惊,往边上让了一让,好象怕陈操之会殴打他,朝堂上诸官吏见礼道:“小民钱唐陈流,见过诸位长官。”
再看那陈流,竟趁乱悄悄溜了。
祝英台听了陈操之与庾希的辩难颠末,微叹道:“公然艰巨,换一小我就必被黜落。”
陆纳和徐藻都是微微点头,陈操之此论,言简意赅,把“天不与人同忧”之意阐述得清楚了然,非苦学沉思、深切浅出者,不能道此。
堂上温馨下来,世人都看着庾希如何刁难陈操之。
庾希刚愎自用,本着先入为主的成见,劈面貌俊美、风致萧洒,言谈又不卑不亢的陈操之极是讨厌,庾希底子不屑于要让陈流与陈操之对证,那不成了讼案了吗,措置讼案是下品浊吏才调的事,陈操之去了廨亭,自有词讼吏会去审判,他扬州内史乃是清贵要职,岂屑为此!
陆纳道:“庾中正此言有理,不过陈操之究竟那里操行不良,烦庾中正奉告,陈操之是我郡下治民,总不能含混其辞以一句操行不端阻其入品吧。”
陈咸正了正衣冠,步入郡衙大堂,陈流一见,吓矮了半截,怯怯地号召了一声:“四伯父——”
徐邈、刘尚值、丁春秋亦深感陈操之所言有理,他们也感觉有长进,这类辩难谈玄的学习氛围,让人沉浸此中,不知不觉对经义就有了更深的了解。
庾希对陆纳道:“陆太守,陈操之才学固然不差,但有才无行,一旦入品为官,为害尤烈,我辈为朝廷提拔人才,能不慎乎?”
祝氏兄弟听陈操之如此说,心下甚喜。
陈流叫了起来:“你胡说,就是你教唆的,如何说是四伯父!”
徐藻道:“收留冉盛和荆奴的是抱朴子葛稚川先生,客岁稚川先生有信给我,提及了此事,因稚川先生去了罗浮山,冉盛与荆奴便陪侍陈操之,因为陈操之是稚川先生的弟子。”
庾希抓住陈操之没有答复“天道无迹”这一缝隙,诘问:“天生万物、雕镂众形,岂曰无迹?岂曰无忧?”
陈操之一看,却本来已经出了西门了,真庆道院门前的柏树下,那鹅黄裙裳的女郎就象清爽初芽的柳枝,说不出的鲜嫩娇媚。
两个郡署执役上前想要架住庾希,但此时的庾希竟是手舞足蹈,眼神狂乱,貌似狂喜,似将登极乐天下,两个执役竟架不住他,又上去两个年青的属官掾吏,这才推的推、搡的搡,把庾希弄到后院水井边,取冷水猛浇——
陈操之浅笑道:“此次幸运过关,还要感谢英台贤昆仲,你二人来此一月余,与我几次辩难,让我长进很多,不然此次真要被问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