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藻内心暗赞:“妙,操之此言把‘天不与人同忧’这一论题说尽了、说死了,就此论题庾希没体例再辩难下去,操之过关了。”
上面就是答辩,由各县县相唱名,待品士子一一上前答复庾希的发问,答辩不出于《诗》、《论》、《礼》、《传》这四经,但陈操之较着感受得出庾希偏袒士族后辈,问士族后辈的那些题目都是非常浅近的,只要精通这四部书的都能答得上来,但对豪门庶族后辈,庾希的发问就难很多,不过这不能算庾希决计刁难,向来中正官发问都是对士族后辈宽而对豪门后辈难,豪门后辈能被全常侍擢入品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以是在陈操之之前的十八名豪门士子都顺利答出了庾希的答辩——
陈操之就晓得没这么好过关,接下来应当是会商他的操行是如何差劲了,想必陈流要上场,很好,就怕一向拖着,那样反而会流言四起。
陆纳不待庾希同意,即命胥吏去请钱唐陈氏族长来此对证。
庾希也听陈流说过被逐出宗族之事,但在陈流提及来,天然都是陈操之的谗谄,使得他家难归,族中田产亦全被收回,庾希道:“想必陆太守也是只听陈操之一面之词吧,我只问陈操之,陈流是不是被一个名叫冉盛的仆人殴打的?并且这个冉盛还是个无籍流民,钱唐陈氏又非士族,有何资格收留流民入家籍?——陈操之,是也不是?”
刘尚值在内心骂:“过分度了,这就要求《老》《易》连络、玄儒双通才气答复的题目,试问堂上诸士子除了子重哪个能够?”
这一阐述中规中矩,但庾希明显不会仅仅是答辩的,他要辩难,手中麈尾一摆,问道:“老子曰‘不见可欲,使心稳定’与此意相通否?试论之。”
庾希没有把陈操之摈除出去,徐藻、冯兰梦这些体贴陈操之的都松了一口气
“君子于役,初非一端也,伐鼓南行,零雨西悲,六辔驰驱,四牡奔骋,王事靡监,仆夫况瘁,劳人草草,行道迟迟,岂皆能如泽耕之朝出暮返乎?而未始不昼动夜息,苟无饥渴,正不必为盼待君子自公退食也。”
陈操之答道:“是也,施止于无见之所,则不隔物欲,得所止也。若施止于面而不相通,强止其情,则奸邪并兴。”
庾希命各县县相带着本县士子退出署衙正堂,却道:“钱唐县相冯兰梦、待品士子陈操之留下。”
这事否定不了的,褚俭答复道:“是,永和年间曾任钱唐县尉。”
这天然便是陈流,乍一看到陈操之端坐在一边,陈流还吃了一惊,往边上让了一让,好象怕陈操之会殴打他,朝堂上诸官吏见礼道:“小民钱唐陈流,见过诸位长官。”
陆纳问褚俭:“褚丞郎,陈咸是陈氏族长?之前是贵县主簿?”
陆纳道:“庾中正此言有理,不过陈操之究竟那里操行不良,烦庾中正奉告,陈操之是我郡下治民,总不能含混其辞以一句操行不端阻其入品吧。”
庾希抓住陈操之没有答复“天道无迹”这一缝隙,诘问:“天生万物、雕镂众形,岂曰无迹?岂曰无忧?”
陆纳看了陈流一眼,淡淡道:“我晓得此人,他因品德不端被钱唐陈氏逐出了宗族,已算不得是陈操之的从兄了。”
庾希刚愎自用,本着先入为主的成见,劈面貌俊美、风致萧洒,言谈又不卑不亢的陈操之极是讨厌,庾希底子不屑于要让陈流与陈操之对证,那不成了讼案了吗,措置讼案是下品浊吏才调的事,陈操之去了廨亭,自有词讼吏会去审判,他扬州内史乃是清贵要职,岂屑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