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台终究挑了然她的女子身份,这对陈操之来讲并没有甚么特别诧异的,因为他早有发觉,感觉如此才调横溢的女子实在是罕见,儒玄、书画、乐律,无不精通,言语坦直,从不虚与委蛇,是个很可贵的朋友,锋利的词锋、崇高的气质袒护了她作为女子的娇媚,陈操之也很少把她当作女子对待,只当作是知己朋友,但祝英台方才说六百里闻笛、桃林外盘桓不忍拜别的话语让陈操之打动,与陆葳蕤爱花成痴普通,祝英台痴迷音乐也是让人动容――
陈咸道:“钱唐褚氏、鲁氏现在与我们是死敌了,褚、鲁风景,钱唐陈氏就不免宽裕。”
陈咸笑道:“伯父尚未昏庸老悖,这个还是晓得的,未到建康,我连陈尚也不奉告。”
炽热的阳光无遮无拦地晖映,门路水汽蒸氲上来,望畴昔迷离恍忽、有一种波纹泛动之感,仿佛远近之间隔着一层透明的鲛绡轻纱,仿佛只要能将这薄而透的轻纱扯去,那远去的、消逝不见的身影就会重新呈现在视野里――
陈咸听了陈操以前面这句话,惊诧半晌,说道:“操之这么一说,我才感觉陈流之子还真不象是陈流的骨肉,陈流鼻高嘴尖、自幼清癯,但他这个儿子倒是又白又胖,眼睛微陷、鼻梁扁平,既不象陈流,也不象陈流之妻潘氏――倒象是鲁奎,难怪不肯让满弟把孙儿抱返来了,本来如此!”
陈咸却又哈哈大笑,对二子道:“你们先出去,为父与操之另有要事商讨。”
陈操之道:“伯父莫担忧这个,这北来的士族和三吴的士族浩繁,几十年来,高官显职都被巨族门阀把持,次等士族少有晋降低位的,后辈不肖、无品无官的次等士族也不在少数,如我钱唐陈氏这般代代有品官的已不在那些次等士族之下,事在报酬,士庶之分固然森严,但也不是不能转圜,那鲁主簿还能改注籍状、诈入士族,我钱唐陈氏先祖显赫,如何不能堂而皇之主籍士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