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邈品性松散,厌听夸大之词,先前听刘尚值说他父亲徐博士还高卧未起,内心就不悦,说道:“从钱唐来,也有千里吗?”
陈操之、刘尚值一行是在玄月二十九日午后达到吴郡的,在城西的“三香堆栈”住下,次日夙起,沐浴换衣,带上束脩贽见之礼,宴堆栈的一个小伴计带路,前去徐氏书院。
刘尚值道:“我们一向都是步行。”
陈操之、刘尚值入草堂苇席坐定,刘尚值道:“我二人千里远来,求师心切,烦请仙民兄代为通报徐博士。”
陈操之浅笑道:“我可没有强你与我步行,你能够和阿娇坐车。”
刘尚值嘲笑道:“我只是赞你看似肥胖,实在筋骨健旺,这应当是常常来回宝石山练出来的吧——对了子重,你有葛稚川先生的荐书,我可没有,传闻要入徐氏书院之门先要接管徐博士的发问,并且提的题目各不不异,子重,你说我如果答复不上来那可如何是好?”
徐邈问:“两位谁先答题?”
徐邈谛视陈操之,缓缓点头道:“也好。”
这少年见陈操之姿容端秀、言语明朗,真是可贵一见的人物,行礼道:“鄙人徐邈,字仙民,徐博士便是家父,两位远来,请到草堂略坐。”
刘尚值紧紧跟上,说道:“子重,真没想到你脚力这么健,这一起从钱唐来你都是步行,害得我也只好跟着你一起练脚力。”
陈操之便让来德将牛车驱到一边,冉盛背着木笈、提着束脩之礼跟从他前去草堂拜师。
陈操之道:“败兴而来,答不对题而返,有阿娇作伴,又何憾焉!”
除了江东士族后辈,另有很多豪门学子也来此向徐藻博士请教,南人、北人都有,徐藻本着先圣“有教无类”的主旨,对每个肄业者只提一个题目,答得合意的就答应其入室听讲,并不收束脩之礼,可肆意挑选听《庄子》、《孝经》、或者声韵之学,门生来去自在,毫不束缚,徐氏书院这类自在的民风很受学子们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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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操之毫分歧情他,大袖轻摆,木屐清脆,自顾大步向前。
徐邈双手交叠按在膝上,朝陈操之一躬身,挺直腰板,出题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何解?”
刘尚值哭笑不得,牛车里的阿娇听到了,“格格格”的在笑。
刘尚值顿觉头大如斗,他先前听陈操之的题是毛诗的,不难,正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他这一题却要高出老、庄这两大通俗文籍,他刘尚值儒经还算清通,老、庄玄学却未浏览,徐邈这的确是用心刁难嘛!
陈操之道:“体例也不是没有——”
侍婢阿娇也要跟去,因为刘尚值的两个仆人都跟去了,冉盛、来德也要去,留着油光水嫩的阿娇一小我在堆栈刘尚值也不放心,便又带着一起去拜师,叮咛说等下到了书院只许呆在车上,莫要让人瞥见。
“三香店”的伴计指导道:“那便是狮子山,徐博士的书院就在山下的小镜湖北岸,两位郎君沿这条松石路再走三里便到。”
吴郡城就是古姑苏,小桥流水、湖泊如星,出西门4、五里,一起都是傍着溪流走,遥见一山横亘,状如卧狮,山脚下是明镜般的一汪湖水。
徐藻并不住在吴郡城内,而是在西郊狮子山下小镜湖畔结庐讲授,草堂十余间,每日三讲,每次半个时候,上午讲声韵和洛生咏、下午讲《孝经》、夜里讲《庄子》,其他时候由门生相互辩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