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执麈尾的高朋明显兴味甚浓:“甚好,烦丁兄请那陈操之出来,我倒要看看十五岁的少年懂甚么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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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氏族长丁异曾任七品中书舍人,现已赋闲在家,传闻侄女丁幼微来了,眉头微皱,向两位高朋告了罪,没有从竹帘这边出去,从侧门绕道来到小室。
禇文谦四十四岁,丁幼微二十六,相差十八岁,但丁幼微对这个春秋差异仿佛并不在乎,只是问:“既有神童之誉,又已年过四十,不知现居何清贵要职,又或者有何着名诗文著作?”
丁幼微忍着羞愤,说道:“钱唐陈氏也是诗礼传家,庆之固然身故,但其弟操之是庆之一手教出来的,可代兄长与褚君较艺。”
吴氏腔调夸大地嘉奖了陈氏叔侄几句,便伶仃与丁幼微进小厅说话,公然说的是钱唐禇氏求婚的事,把阿谁名叫褚文谦的鳏夫说得貌比潘安、才胜子建,言下之意好象丁幼微能嫁到这么个好男人是福分,以是千万不成推托而失此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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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幼微声音微颤,但意态决然:“叔父连这点小事都不肯成全幼微,那么幼微宁死不嫁。”
丁幼微道:“幼微想去拜见叔父。”
吴氏支吾道:“这个老妇倒是不知,你叔父天然晓得。”
丁异嘲笑:“高门士族耻与豪门庶族为伍,较艺?哼,的确是异想天开。”
阿谁被称作子敬兄的高朋将手中麈尾一拂,笑道:“有这等事?风趣,风趣,那陈操之春秋多少?”
丁幼微向叔父施礼毕,那黑纱帽、白髯毛的丁异先不急着开口说话,只是看着丁幼微,半晌方道:“幼微,你叔母都已对你说了吧,你——意下如何啊?”
丁幼微问:“不知禇文谦贵庚?”
丁幼微一向默不出声,厥后听到叔母越说越不象话,为了举高禇文谦,竟诽谤起陈庆之来,终究忍不住,淡淡道:“叔母,先君活着时把幼微许配给庆之,是看重庆之之才,以是幼微即便要再醮,家世先且非论,其人也要有不输于庆之的才情方可。”
丁异笑了笑,又问:“较何艺?”
丁异晓得这个侄女性子贞烈,不敢过分逼她,万一真的逼出了性命,丁氏名誉更要一落千丈了,又想,这或者只是丁幼微的遁辞,幼微实在是情愿嫁的,为了名誉用心抛出这么个较艺的幌子,表白她丁幼微是看中禇文谦之才,不然的话,幼微本身就很有才艺,何必让陈操之这么个未成年的孺子代表亡兄较艺?阿谁陈操之早两年他也见过,白净肥胖,言辞木讷,以孝敬寡母着名,却未传闻有何颖慧之才——
陈宗之仿佛发觉这个老妇人来这里的目标是想夺走他娘亲,眼神仇恨,若不是陈操之束缚住,这八岁男童底子不会去接那些礼品。
丁幼微心想:“另有尊朱紫物在场?那就更好,小郎较艺胜了阿谁禇文谦,禇文谦碍于面子,定会羞惭而退。”点头道:“是。”
吴氏恨不得丁幼微当即嫁出去,忙道:“褚氏与我丁氏同为钱唐大族,诗礼传家、家声谨慎,这个禇文谦自幼有神童之誉,才调之高陈庆之难望其项背。”
丁异心道:“士族后辈自幼练习书法,禇文谦固然才名不显,但四十多岁了,书法如何也不会差,不至于比不过一个孺子。”便道:“那好,我这就去对禇君说,就当是游戏一场——不过叔父有言在先,过后你如果再推托不肯出嫁,那我钱唐丁氏就没有你这个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