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孟闻谈笑起来,“那依女人之见,她们接下来会如何?”。
那西山普济寺,会去的可不但是勋朱紫家……
“不,孙安会咽下的…”薛柔含笑。
方孟沉默半晌,毕竟是没再相劝。
配房内氛围沉下来,半晌后,薛柔才笑道:“先生大可不必担忧,薛柔之事已有定计,只是不知托先生所查之事可有停顿?”
薛荏强大的身子站在铁牢以外,眸子中是他从未见过的神采,“那若薛柔替先生脱罪,先生可愿就此跟随于我?”
“女人过谦了,计不分大小,用之得立便是好策画,那孙安仰仗当年从龙之功,在正德帝即位以后便平步青云,深受帝王重用,他本就是谨慎谨慎之辈,平素毫不与别人明面来往,对财帛权势也甚是小翼,又不爱好美色,我在这京中五年都没有抓到他半点痛脚,对于这类人,也只要以其妻儿之过祸延其身之策,方能让其自乱阵脚,暴露马脚,寻其弱势一击即破。”方孟慎重道。
他俄然就想起了五年前在云州初见薛柔时的景象。
薛柔淡淡望着方孟,“方先生,你该知我心性。”
薛柔至今没奉告过方孟她要做甚么,但是他却模糊感觉,薛柔所图不小。
方孟一愣,半晌后叹道:“二十年前之事乃朝中大忌,无人敢暗里提及,我多方探听,也只晓得那一年京中帝位易主,新旧天子瓜代,京中大量官员变更放逐乃至死去,而当年殷相府为何会被灭门之事却还是成谜,宫中说法是当年丞相殷绍叛国,与安王一同保持北戎弑杀先帝,谋逆在上,而殷府当中的确搜出殷相亲笔与北戎天子通信之笺,上面印有殷相私章,时任成王的正德帝因怒其杀父,才下命灭殷氏满门,殷相府也在一把大火中化为灰烬,府中之人无平生还。”
方孟沉吟,“女人在长公主府提及普济寺香火之事并非一时髦起,西山普济寺乃京中香火最为鼎盛的梵刹,就连皇家每年贺诞祝祷也在该寺停止,而平常之时更是日日有勋朱紫家内宅之人去往此处烧香礼佛,若薛素婉真如女人所言那般睚眦必报,孙月茹与孙氏、杨氏又恨你入骨,她们必然会以一样的抨击用在女人身上,而几今后,女人普济寺一行,便是她们最好的机遇。”
当时的贰心灰意冷,觉得是必死之局,又见那小女人措告别事非常奇特,便随口应下了她的话,说若他能脱罪,这一条命便是薛柔的,从今以后言听计从,任她差遣。
芹兮又替方孟添了一杯茶水,方孟才说道:“前几次之事只是引线,女人本日再添一把火,长公主当着满京勋贵内宅之人斥责孙家和薛家后代,我想,孙家应当不会咽下这口气了。”
薛柔闻言抬眼,眼中笑意盈然,“方先生心中自有沟壑,必然早有定计,又何必来讽刺薛柔小小战略?”
谁晓得不过七日,当时的云州太守便因贪墨渎职被去了官位,新任太守重审之前旧案,而他本来的秋后处斩变成缓押,半个月后,真正的凶手伏法,他洗脱了杀人罪名。
“确无平生还,当年过后顺天府尹清理殷相府之时,亲身确认府内一百四十九人尸身尽皆在内,还制简盖印,传闻殷府当中上至殷相,下至冲弱仆人,无一幸免。”
方孟闻言一拱手,便坐在了薛柔下首旁。
方孟仍记得当时他的答复,“世事炎凉,官官相护,岂能不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