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和桓肃居住的天井甚是标致,雕梁画栋,便是夜里掌着灯,也能看出园景如画。这府邸说是桓府,实在该叫大长公主府。服侍她的人如宫中之制,内官家令一应俱全,皆宫人服色。
“哦?”大长公主却道,“我听闻在石燕城时,元初与你同乘一马,可有其事?”
“还不是为你去出征之事。”大长公主道,“我两月未曾见你,总要问明你每日做了些甚么。”
公子还要说话,大长公主叹口气:“元初,你出去两月,消息全无,在府中陪陪母亲又如何?”
大长公主反问:“你这般率性,母亲何时不须操心?”
“外祖母,”这时,公子道,“此番霓生随我去西北,也立了大功。”
太后嗔道:“你休得来替你父亲障眼,元初之事,你又不是不知。”
此言出来,世人皆笑。
太后道:“不急不急,逸之本年二十了,你二十之时,两个女儿早已出世。”
公子虽至今未曾订婚,但如果说主公和大长公主全无考虑,那是不成能的。桓肃和南阳公主的母舅新野侯陈衷一贯有来往,而桓府中的仆婢们在暗里里也早已传得有眉有眼。公子配公主,世人常常提及时,无不羡慕慨叹,男默女泪。
不出所料,我一番话说完,大长公主的神采变得驯良下来。
大长公主道:“母亲那里话,母亲这般安康,怎会胡涂?”
大长公主道:“这般焦急做甚,你才回到家中,总要疗养些光阴。”
我瞥一眼大长公主,只见她听着沈延与太后说话,喝着茶,似笑非笑。
大长公主实在谦善。太后已经问我问过了好几次,但每次都记不清我的名字。
我说:“公主有所不知。当时公子急于返回遮胡关,可战乱之下,奴婢坐骑不见了踪迹。彼时城中马匹紧缺,实难以寻觅,公子故而令奴婢同乘。奴婢铭记公主嘱托,思考战事初定,但伤害仍存,奴婢既是要护公子全面,同乘亦不为过,故而服从。当时表公子亦在场,可为奴婢作证。”
我出去以后,好一会,大长公主才展开眼,微微抬手,让摆布退开。
沈冲的生母是沈延一名姬妾,在沈冲出世后不久即归天。杨氏并非沈冲生母,闻得此言,神采讪讪,只得唯唯应下。
可惜南阳公主本年才十三岁,天子一向未许议婚。沈延的算盘不过一个等字,待公主议婚之时为沈冲求娶,到时有太后保媒,当不会落空。
“姑祖母有所不知,就连我也总被人问起三表兄订婚未曾。”说话的是沈冲的mm沈嫄,她瞅着公子,笑得娇俏,“可三表兄总不睬会。”
“有功便是有功,有甚可谦逊?”大长公主的声音和缓,“本日我唤你来,乃是想问你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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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神采如常,行了礼,道:“儿来看看母亲,何必通报。”
公子弯弯唇角,不置一词。
大长公主淡淡地应一声,看着我,莞尔一笑,让内官给我赐座。
太后说罢,她却转向大长公主:“虽说元初不成二十五岁前结婚,然早些议亲定下又有何妨?该筹办了。”
大长公主一笑:“我说的留下,乃是将来。本日太后所言,教我想起此事。元初虽未结婚,不过他毕竟是大人了,纳妾侍也无可厚非。元初自病愈以后,身边侍婢唯你最是亲善,我与主公都看在眼里。元初喜好之事,只要不坏,我向来不禁止。你如有此意,我可为你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