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路过沈冲身边，发觉他也看着我，微浅笑了笑。
“为何？”他问。
“确有其事，”我说，“那是公子之令。”
话音才落，公子已经走了出去。
大长公主没有再理睬我，与公子在上首说话，又留他用了羹汤，直到夜色渐深，才让他分开。
公子讶然。
“还不是为你去出征之事。”大长公主道，“我两月未曾见你，总要问明你每日做了些甚么。”
“要不要由不得你。”大长公主不觉得然，“不过是个议郎，莫非我的儿子也要与那些平凡人普通，在官署中唯唯诺诺，朝暮趋之？你放心，此事我已禀过圣上，圣上已应许。”
我瞥一眼大长公主，只见她听着沈延与太后说话，喝着茶，似笑非笑。
沈延只得赔笑称是。
我出去以后，好一会，大长公主才展开眼，微微抬手，让摆布退开。
我忙道：“公主曲解。公子仁厚，待我等奴婢从无苛责，所谓亲善，亦非奴婢一人。公子天人之姿，奴婢得以奉侍公子，已是戴德不尽，岂敢期望攀附？望公主明鉴!”
太后拉着公子的手，扣问了一番西北之事，叹口气：“我这般年纪，另有甚可图？惟愿儿孙安然。若这表兄弟二人早日立室，也了结我大半苦衷。春时圣上为子浩定下了中书令周珲的闺秀，可元初与逸之年善于他，反仍无所下落。”
我说：“公主有所不知。当时公子急于返回遮胡关，可战乱之下，奴婢坐骑不见了踪迹。彼时城中马匹紧缺，实难以寻觅，公子故而令奴婢同乘。奴婢铭记公主嘱托，思考战事初定，但伤害仍存，奴婢既是要护公子全面，同乘亦不为过，故而服从。当时表公子亦在场，可为奴婢作证。”
公子无法，只得应下。
“外祖母，”这时，公子道，“此番霓生随我去西北，也立了大功。”
沈冲无法，对太后道：“姑祖母怎只说我？元初也不决，姑祖母也该操心操心他。”
我不是偏执之人，不会做不实在际的筹算。归正我过几年以后便要分开，在这之前，我只想用心致志地把他看个够，当然，如有机会，产生些甚么更好……将来天各一方，我在乡间就算每日淡出鸟来，早晨也有好梦可做……
我没有言语，低眉顺目地等着她说。
“奴婢自入府以来，一向侍营私子，从未分开。”我挑着全面的话对付道。
大长公主实在谦善。太后已经问我问过了好几次，但每次都记不清我的名字。
大长公主一笑：“我说的留下，乃是将来。本日太后所言，教我想起此事。元初虽未结婚，不过他毕竟是大人了，纳妾侍也无可厚非。元初自病愈以后，身边侍婢唯你最是亲善，我与主公都看在眼里。元初喜好之事，只要不坏，我向来不禁止。你如有此意，我可为你成全。”
太后嗔道：“你休得来替你父亲障眼，元初之事，你又不是不知。”
此事我早已晓得，对我而言倒是无甚所谓。天底下没有人会想跟公主争郎君，即便那是夙暗恋的梦里人。
我说：“是奴婢之过，奴婢忸捏。”
太后说罢，她却转向大长公主：“虽说元初不成二十五岁前结婚，然早些议亲定下又有何妨？该筹办了。”
我说：“那青云骢迩来有恙，公子甚是牵挂。”
“元初安然返来，自是大功。”大长公主接过话，浅笑着对我说，“霓生，太后的话都记着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