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为大长公主牵马来。”我转头向军士叮咛道,说罢,回身朝坐骑走去。
“我晓得你恨我,”她说,“你早想着像本日这般将我发落,是么?”
“公主晓得我要来?”我说。
我想,大长公主约莫是晓得秦王不会放过桓氏,被逼得急疯了,竟想让我来讲这些诨话。
即便是这般山穷水尽之时,大长公主也总能想着如何翻盘,这的确是本领。
济北王为了攻陷雒阳,手上有很多攻城械具,当下都到了明光道手里。曹麟将这些械具都送来,乌泱泱一片,望之心惊。
大长公主目光定定,面色煞白。
这话听着倒是很有大长公主的风采。她现在已是阶下囚,却仍然高高在上,要邀我喝茶。
在见到大长公主之前,我曾假想过她会说些甚么,或慷慨激昂或愿赌伏输。不料,事已至此,她站在我的面前,竟能翻脸不认账。
“自是为了你和元初的将来。”大长公主马上答道,“元初为秦王立下赫赫功绩,将来必是重臣。不过朝堂之事,你一贯晓得,岂有单打独斗可成事之人?秦王是何品性,你我也一样了然,最是精通帝王之术。他跟前的谢浚,将来在朝中必是元初敌手。谢浚身后是谢氏,元初若无桓氏帮衬,如何与他对抗?”
我只觉气极反笑。
“当然晓得。”她说, “司马敛能从东平国的狱中脱身,蒋亢竟在大庭广众之前身首异处,这般妙法, 天下人当中除了你, 我想不出别人。”
那传令兵擦一把汗,道:“详细不知,小人只传闻桓侍中所率的乃是一部前锋,汝南王和濮阳王雄师合计十万人,当下正堕入苦战。”
大长公主却将他止住, 看着我,神采还是平静。
我心头乱跳着,不待多说,上了马。
曹叔坐镇在荥阳城中,明光道的兵马由曹麟带领。
“交代?”她轻哼一声,举头道,“交代何事?豫州诸侯与兖州诸侯勾搭,还结合了明光道,纠集数十万雄师企图背叛。不想到底还是被秦王和元初看破了奸计,一举破敌。我家有元初这般儿郎,实乃无双之幸。”
“公主总说元初志向。”我说,“元初的志向究竟为何,公主晓得么?”
大长公主从庙门里走出来, 身后跟着几个侍卫,不慌不忙。
沛王领着沛国和济北国的残兵,已经退到了成皋关之前,不久便会撤到关内。我故伎重施,换上一套济北国军士的衣裳,筹算混到那些残兵里去,跟着他们混入关中,亲手炸掉那城门。
“哦?”大长公主道,“如此说来,你是为庇护我而来?”
“他是我的儿子!”大长公主似颇不甘心,不顾桓瓖禁止,追在前面持续道,“我断不会答应元初跟你在一起!”
大长公主的神采倏而变得丢脸。
我说:“元初的志向虽关乎天下,却向来不在朝堂。将来那繁华繁华,他也从未曾在乎。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支撑秦王而非支撑桓氏。公主一贯晓得此理,只是从不肯意正视罢了。”
我说:“此事你不必担忧,给我一万兵马,我自会将关城攻破。”
大长公主淡淡地笑了笑。
我看了看他,嘲弄道:“为何?将我顺手绑了,去见汝南王和濮阳王么?”
桓瓖明显也不晓得大长公主有这设法,在一旁听着,亦暴露讶色,目光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