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玠与苏龚,斗了一辈子。教出来的弟子也皆是势不两立。
苏蒲从苏芩鼓囊胸前艰巨的昂首,暴露一张睡得红扑扑的小脸,朝李嬷嬷蹬了蹬小脚,“噗噗。”
苏蒲扎着两个冲天小揪揪,挣扎着重新爬回榻上,滚在绣被堆里,躺在苏芩身边玩布老虎。
苏家大房无子,只得两女,千娇百宠,视如珍宝。特别是三女人苏芩,因最得祖父爱好,更是疼宠的没了边。
“胡言,雌黄小儿,那里比得父亲。”二老爷苏攒吃的满面通红,斜睨那人一眼,“若不是徐玠拆台,那陆霁斐怎能升任次辅。想当年,这徐玠就是父亲部下败将,现在教出个陆霁斐来,还不是被父亲压上一头。”
“大爷,锦衣府的堂官冯老爷领着好几位司官,说来奉旨交办差事。”管家大仓猝奔出去,震的一屋酒酣来宾面露惶然。
“还不是老祖宗和老太爷偏宠。”二夫人顾氏坐在大夫人秦氏身边,穿一件桃红百子刻丝银鼠袄,穿着华贵,云鬓矗立,柳眉凤眼,妆面精美,说话时语气微酸。
苏芩伸手,白细苗条,翠绿玉指,皓腕凝霜雪,旋涡处透出珍珠粉嫩,滑过一头青丝瀑发。
屋外,偌大苏府,从大门、仪门、大厅、内仪门并垂花门,直到正堂,一起被锦衣卫破开。
三夫人张氏则连玉箸都没动,她穿一件青缎灰鼠褂坐在最靠外,模样端雅贤惠,脸上竟连一点胭脂都未上。
那次对决,颤动朝野,狠恶程度堪比当年徐玠与苏龚争夺首辅之战。
苏浦泽穿一件秋香色盘锦雪褂子,下头是一双鹿皮靴,小脸带肉,玉面滚圆。他挺着小身板给老太太行了一礼,然后才一板一眼的坐了上去。
男人背着光,苏芩看不清脸,只觉人浑身冷冽,清贵文雅。槅扇暗影里,他的身形愈发高大矗立,没有武将纠结的肌肉,但身姿清癯,柔劲有力,气势迫人。朗朗如日月入怀,濯濯如春月拂柳。
“红拂?绿芜?”声音软糯,勾着上挑尾音,稠腻如蜜糖。
苏攒还未说话,一旁大老爷苏博便摆手道:“比不得,欠比如。”
冯宝掌管东厂兼理御马监,兼总表里,权倾一时,是天子面前的红人。
苏博犹记,初见时,苏龚便断言:此子非池中物。遂支出门下。
“小厨房新做的桂花糖蒸栗粉糕,女人叮咛说,她没醒的话,就我们分了吃,别给李嬷嬷瞧见了。”
“二爷,我传闻克日徐玠那弟子非常了不得啊。小小年纪不但夺了夏达次辅的名头,看着现在架式,怕是那首辅之名都要被他支出囊中了。”
……
一旁大老爷苏博听闻苏攒之语,感喟一声。
“先搜外宅,再查内院。”
水雾雾的一双眼,惺忪半懒,猫眼儿似得圆翘,四周略带粉晕,被槅扇处的日头激的半眯起,新月似得下弯。眸色吵嘴清楚,似醉非醉的眼尾上翘,波光流转间,潋滟生姿,娇媚可儿。
苏芩还没看清楚男人的脸,兜头就被砸下一块新猩红毡。
“哇啊啊……”苏蒲被唬了一跳,躲在苏芩怀里哭。
二女人苏霁琴动了动玉箸,敛眉垂目,并不言语。
前头花厅内,皆是女眷,摆了十几席。
一个风韵玉朗,清冷俊美。一个温润玉如,儒雅俊朗。皆是少年英才。只细说来,论才情冷傲,机灵城府,还是陆霁斐略胜一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