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缨看了看林伊人,低声道,“恐怕熬不过彻夜。”
“此事说来也奇,”马奕道,“宜樊的堆栈并未几,无涯居对各门各派的据点大抵也稀有,宫大哥乃至连烟花柳巷之地都暗查了一遍,竟然未查到那人涓滴踪迹。”
笃、笃、笃……一阵轻微的拍门声轰动了林伊人。
“恐怕一定住在城内……”林伊人脑海中闪现出枫清山层林尽染的绚丽景观。阿谁掳劫谷小扇,又令南宫冀身中剧毒之人,会是申允芃吗?
“带字原石?”林伊人眸光微动。
林伊人身形微晃,耳中一阵轰鸣。他虽早故意机筹办,但想到明日太阳升起时,祁境便已是一具冰冷的尸身,仍然心如刀割,神魂俱碎。
“原石上都有些甚么字?”
“东篱,”郑缨扶住林伊人,“天意如此,统统人都极力了。”
“天意?”林伊人眸中垂垂浮起一片水泽,“心梅因我而疯,祁境因我而亡,这怎能说统统都是天意……”
林伊人沉吟半晌,“让宫木端派人留意那些铁匠铺,切忌打草惊蛇。”
昨日醉亘门倾圮和佛像金身淋有雨渍一事,皆为大凶之兆,本日便有带字原石出水,适逢其会救了冯谨台的急,这统统未免过分刚巧。若说原石寄意晔帝林岂檀奉天承运,布施天下雨润之恩,倒也勉强能说得畴昔,只是林伊人清楚,醉亘门倾圮乃是言绪成心而为,故而统统便显得有些古怪了。
申陌儿终究还是脱手了,林伊民气中大石总算落了地。
“仿佛是‘诲尔谆谆,听我澍声’。”马奕抓了抓脑袋,“宫大哥也弄不明白此中意义,只让我转告宗主,说冯大人已派人快马加鞭将此事上报朝堂。”
林伊人叹了口气,百思不得其解。想那原石若非纹理天然,冯谨台毫不敢上书朝堂邀功奖饰,原石如果有人决计而为,那么此人多年谋定后动深藏不露的心机,仿佛又实在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林伊人摆了摆手,“去洗些鲜枣端来吧。”
“宫大哥远远见着一眼,说是笔迹朴拙,纹理天然,的确极其奇异。”马奕道。
“是。”马奕道。
林伊人微微点头,“申允芃呢,现在那边落脚?”
林伊人缓缓摇首,“端下去吧。”
“交办给宫木端他们的事如何样了?”
“昨日言公子与宗主在品轩楼一别后,去的处所实在很多,甚么棋院、戏园、茶社、古刹、赌坊、私塾,都走马观花漫步了一圈,每处逗留不过一炷香工夫,看似极其随便,途中也未曾与旁人扳谈过。”马奕道。
暮色沉沉,残阳如血,春季的夜老是来临得格外早,不知不觉林伊人已闲坐了近两个时候。
送走白家兄妹后,林伊人便进了祁境的屋子。郑缨正在为祁境施针,看似神采极其凝重,林伊民气头顿时涌上一阵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