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伊人想了想,拿起羹匙,浅浅抿了一口粥。他从不能够随心所欲,即便是无边无涯的痛苦,也只能埋没在云淡风轻的笑容之下。
“马奕。”那学徒道。
“昨日言公子与宗主在品轩楼一别后,去的处所实在很多,甚么棋院、戏园、茶社、古刹、赌坊、私塾,都走马观花漫步了一圈,每处逗留不过一炷香工夫,看似极其随便,途中也未曾与旁人扳谈过。”马奕道。
郑缨看了看林伊人,低声道,“恐怕熬不过彻夜。”
“南宫冀如何了?”林伊人道。
“宗主吃得实在太少了。”马奕见林伊人迟迟不动炊事,一脸难堪看着林伊人。
“诲尔谆谆,听我藐藐……诲尔谆谆,听我澍声……”林伊人放下羹匙,眸中如有所思。
林伊人缓缓摇首,“端下去吧。”
“是。”马奕道。
喃喃低语回荡在沉寂的屋子里,仿佛荒山野岭中兽王悲怆的哀鸣,带着扯破的伤和无边的痛苦……
林伊人摆了摆手,“去洗些鲜枣端来吧。”
暮色沉沉,残阳如血,春季的夜老是来临得格外早,不知不觉林伊人已闲坐了近两个时候。
“言公子都去了些甚么处所?”
“你叫甚么名字?”林伊人道。
林伊人身形微晃,耳中一阵轰鸣。他虽早故意机筹办,但想到明日太阳升起时,祁境便已是一具冰冷的尸身,仍然心如刀割,神魂俱碎。
“多洗些鲜枣,我还带了朋友来。”门外俄然传来熟谙的清脆之声。
马奕自怀中拿出一张信笺,呈给林伊人,“这是比武大会新增的名录,宫大哥说并没有甚么特别之人,只是香雪山庄的少庄主洛小北和秋逸山庄的五公子秋彦启来头比较大。”
“天意?”林伊人眸中垂垂浮起一片水泽,“心梅因我而疯,祁境因我而亡,这怎能说统统都是天意……”
林伊人寂然坐入椅中,“郑缨,我想一小我静一静。”
“昨夜,宫大哥的部下暗中跟着言公子到了西亭湖四周,但言公子仿佛有所发觉,以后就没了踪迹。”马奕道。
“宗主不必担忧。”马奕道,“一个时候前,有个蒙面女子揭下了珖晏寺外的布告,牛管事和岳大哥开初有些顾虑,厥后见那女子几句话就点了然南宫少帮主的症状,便承诺临时让她一试。服下那女子的药后,南宫少帮主当即就有了反应,牛管事和岳大哥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待二人千恩万谢捧出重金,那蒙面女子已悄无声气不辞而别了。”
“恐怕一定住在城内……”林伊人脑海中闪现出枫清山层林尽染的绚丽景观。阿谁掳劫谷小扇,又令南宫冀身中剧毒之人,会是申允芃吗?
“仿佛是‘诲尔谆谆,听我澍声’。”马奕抓了抓脑袋,“宫大哥也弄不明白此中意义,只让我转告宗主,说冯大人已派人快马加鞭将此事上报朝堂。”
“此事说来也奇,”马奕道,“宜樊的堆栈并未几,无涯居对各门各派的据点大抵也稀有,宫大哥乃至连烟花柳巷之地都暗查了一遍,竟然未查到那人涓滴踪迹。”
林伊人缓了缓心神,“出去。”
林伊人微微点头,“申允芃呢,现在那边落脚?”
林伊人叹了口气,百思不得其解。想那原石若非纹理天然,冯谨台毫不敢上书朝堂邀功奖饰,原石如果有人决计而为,那么此人多年谋定后动深藏不露的心机,仿佛又实在让人有些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