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司抱了古琴起家,天青色衣摆一旋,一个傲慢的颀长身影回转过身来。
本日是水神爹爹带了我前来天界让天帝收返灵力的,不想刚入北天门便碰到了小鱼仙倌,水神爹爹在我身边,可巧恰好被门边的撑天巨柱遮住了身形,只露了衣摆一角,想来小鱼仙倌没有瞧见。
“且慢!”水神爹爹挥手一抬制止了正筹办告去的神仙们,盯牢天帝,墨色凝固的双眸像要洞穿统统,天帝面色闪动。“也不是甚么大事。不过请天帝收回小女身上五千年火阳相冲之力。”
“水神来得恰好,素闻水神通乐律,本日本座得了只崖琴,恰好请水神批评一二……”天帝一派兴趣盎然,却在瞧见水神爹爹身后的我时话语一顿,面色迷惑一番动乱。
小鱼仙倌公然是尾良善的龙,只是我此番倒不必费事他,遂回道:“多谢小鱼仙倌美意。小鱼仙倌莫要担忧,尽管去上职,你我说话这会儿工夫可莫要误了你挂星布夜。”
“锦觅仙子?”身后有人迷惑唤我,尚将来得及转头,但见一只斑点梅花鹿已然轻巧跃至我身边,湿漉漉的鼻头怯怯嗅了嗅我的衣摆,瞧着我的眼睛圆溜溜地忽闪忽闪。
小鱼仙倌面上初见爹爹的几分颠簸之色却在爹爹的峻厉谛视下渐渐沉淀下来,化作一片安然,开口道:“润玉不知仙上何时来的,但想必听闻了些许我与锦觅仙子的对话……”顿了顿,半晌却仿佛下了个定夺,一撩衣摆,慎重对水神爹爹跪下,“润玉在此向仙上请罪。”
倨傲的眼神蜻蜓点水在我面上一掠而过,了无陈迹。
爹爹似为所撼,面色凝重深深瞧了小鱼仙倌一眼,“好!本日夜神之言本神记下了!”继而,回回身对我道:“觅儿,走吧。”
“恰是。”爹爹眼中凿凿,掷地有声,“锦觅乃是我与梓芬之女!”
小鱼仙倌垂眸一敛,几分神伤,又道:“然,润玉自幼婚约在身,怕是要孤负锦觅仙子一番美意。
“小女……”天前面色惊变,凤凰凌厉一昂首。天帝不成置信喃喃道:“莫非……锦觅……”
爹爹面上神采千回百转,“下界凡性命如沧海一粟,戋戋几十年白驹过隙却历生、老、病、死之苦,为了锦觅,夜神不惧?”
水神爹爹乌黑的眼带着亘古稳定的清寒投向殿首,双手却在袖摆下越攥越紧,指节泛白。
爹爹不言语,神采庞大瞧着小鱼仙倌。
闻言,水神爹爹面色沉浮不定,衣角一动。
小鱼仙倌跪在地上,一派朗朗之言闹得我一团混乱,然混乱当中我却俄然记起一桩不大不小的事情,如若不出差池,我应当算得是水神长女。明显,小鱼仙倌并不晓得这公案。
一旁仙侍自其手中接过崖琴,凤凰一甩袖在殿首右边次位上翩跹落座,神采淡然。
“润玉大罪,罪不该当背负父帝与仙上为润玉订立的婚约却对锦觅仙子动了凡情!润玉虽非大贤大圣之人,但是亦不齿三心二意之言行,我既倾慕锦觅仙子并幸得锦觅仙子倾慕,便只能将心付与她一人,今后决然不能再与别人结婚,必将违逆与仙上长女之婚约,润玉自知罪无可恕,请仙上惩罚!”
天帝疑,天后怒,爹爹愤。淙淙琴音间,三人对峙无言。
“快快请来。”殿内传来开朗一笑,声如洪钟,应是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