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君眨巴眨巴眼睛,委曲道:“你对付我……”忽而话题莫名一转,“觅儿,你莫要嫁给阿谁夜神好不好?”
目送将我送返的小鱼仙倌堪堪腾云拜别,我刚推出一裂门缝,便见得院内一群仙侍手足无措围在墙角一隅,人群中心有个绿油油的影子涕泗横流正攀着门柱子在嚎啕:“我的心肝觅儿诶!我每天盼夜夜盼,只盼见你一面聊慰相思之情,岂料却盼来了你香消玉殒的凶信!谁也莫要禁止!我这就殉情跟随觅儿去!以死明志!”说着作势便要以头撞柱,阵容浩大。
“如此,彦佑君便自行归去单相思吧。”爹爹一甩袖,道:“送客。”
院内仙侍想来也风俗了,半晌后亦自行散去,我排闼出院,扑哧君双目一亮,眼疾手快弃了门柱便扑了过来,欢天喜地捏了捏我的脸颊直道:“哎呀呀!软的!热的!公然还活着!”
“谁说觅儿死了?”水神爹爹沉着脸从内厅步出,看着扑哧君,眉头紧皱仿佛非常头疼。
我向着爹爹行去,听着扑哧君临行前还在我身后絮干脆叨:“总归夜神绝非简朴之辈……”
我偏头尽力回想了一番,痛心疾首道:“我第一回使呼唤咒时不甚给唤来的。”
我一怔,照小鱼仙倌这般说法,莫非竟是只要婚配男女才可双修?凤凰与我无婚配之约却行了双修之事,如此说来倒是个轻浮之徒?但扑哧君却说举凡一男一女便可双修,月下神仙仅说过双修可阴阳调和。明显三人说法不尽不异,我一时不免有些混乱,莫衷一是。
“我一片赤忱日月可表,有甚可贻笑?”扑哧君可谓冥顽不灵。
小鱼仙倌细细看了看我,淡定道:“觅儿缘何有此一问?但是润玉有何做得不全面之处?”
爹爹略一点头,“如此说来倒不奇,彦佑君本为十二生肖神之一,真身乃是水蛇,因犯了天条被贬下界后属我所司管,见水性呼唤咒必起呼应。”
“水神仙上如此说就不近情面了,觅儿有婚配的权力,我亦有单相思的权力。”扑哧君脖颈一梗,懦夫断腕般大义凌然。
拂晓拂晓昴日星官与夜神换值时分,我方才睡饱醒来。暗林外小鱼仙倌与昴日星官酬酢毕后便送我回洛湘府。
唔,我辩白了一下,恰是好久不见的扑哧君。
爹爹瞧着扑哧君远去的方向皱了皱眉,问道:“觅儿如何结识了这油盐不浸的地痞恶棍?”
“不管不管,人家就是要见觅儿!”扑哧君抱着柱子扑腾,很有些胡搅蛮缠。摆布仙侍不敢近前,皆奈他莫何。
扑哧君忽地抬高声音,神神叨叨,“我前些日半夜观星相,星宿有异动之光,各位有变。天机不成泄漏,我只泄漏给你一小我哦。”他眉宇笃定,言之凿凿道:“天象显现……显现……显现你只能嫁给我!”
我接过爹爹手上的药汤捏了鼻子一饮而尽,爹爹笑着信手取了院内花叶上的一滴露水,幻露为糖,转眼便递了颗甜美的冰糖到我口中,看着我端倪伸展方才放心,慈爱一笑,满目皆是光辉。
我看着爹爹不染凡俗的神仙面貌上溢出这般神情,不免感觉心头罕见地一热,恍忽忆起凡人的两句诗:“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我冷静忍耐,临时当作没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