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璠沉吟不语,秦玉又道:“君侯治军严明,秦玉已亲眼所见。然纵如此,无天时、人和之势,君侯欲胜我郑军也非易事,君侯觉得然否?此其一也。君侯此次出兵虽难取利,却也无大毁伤,更令楚国朝野侧目,皆言能与郑一战者,唯君侯耳。是时君侯屯重兵于淮安,天下畏敬,何止楚国朝堂耳,岂能以一纸谕旨而令君侯弃此底子之地。君侯觉得然否?此其二也。”
陈封道:“若战难胜,弟莫非有不战而退楚之策?”
何璠叹道:“郑国处四战之地,却能如此强大,正在于似先生这般大才层出不穷也。”说罢摆手请秦玉落座,他却不坐中堂,回身坐在西侧首位上。两名儒生顺次坐鄙人首,两名军人站在身后。
何璠神采舒缓,捻须笑道:“先生所言实在不然。何某为楚臣,淮安为楚地,何某一心只为大楚,此次出征亦是为楚国复取昔日失地,何某在阵前厮杀,又有何人图谋火线?何某无后顾之忧,又岂惧陈崇恩知名之辈。先生之言实谬之极矣。哈哈哈。”说罢竟大笑起来。
陈封道:“璧城何必如此自谦,千秋万国,百万甲兵,尽在弟之胸中。我难决之事,正待弟为我决之。”
何璠道:“无妨。璧城虽幼年,识见实有过人之处,他日如有难遂之处,无妨至淮安,何某岂是怜惜爵禄之人。”
“君侯垂爱,秦玉愧不敢当。”
何璠在堂中案前站定,看着秦玉道:“先生此来,做说客否?”
秦玉只得随他出后堂来到后院正房,两名亲兵却被请到配房安息。秦玉进得房来,那年青将领便在房外将房门紧闭了。屋内还是没有人,秦玉只得站在桌旁等待。屋内正中挂着中堂山川、中联,堂上两张太师椅,房中摆着八仙桌,木墩,秦玉却偶然留意,只迷惑何璠打的甚么主张。
君侯远来,余未迎迓,诚惶诚恐之至。暮春之初,与君侯会与淮南盛景之地,何其幸哉。
陈封目视秦玉,呵呵笑道:“以我观之,军中再无人可任其事,一事不烦二主,便请璧城一肩担之罢。”
余尝闻淮阴定临淄之时,汉高欲遣之而弗能;寄奴据长安之日,晋安欲罪之而不逮,皆拥兵之故耳。今君侯久居郑地,将士思归之心日切,何如早归故地,再整部曲,则天下不敢轻君侯也。若如此,实海内之幸哉。幸何如之。
陈封不肯攻城,也不能攻城。兵法云“五则攻之”,他现下的兵力实不敷以攻城,一旦攻之倒霉,反会激启事几番兵败而降落的楚军士气。他只能再等等,再想想。他已遣人去淮阴催运粮草,又探了然楚军粮道。楚军粮道有重兵扼守,若断其粮道便会引来守城雄师救济,胜负难以预感。此时己方占有上风,陈封不肯冒险反击。
三日以后,朝阳初升之时,何璠率部伍大张旗鼓地撤兵了。陈封率五百人站在远处山颠之上,广布旗号,伐鼓相送。
相持五今后,天降大雨,持续七日不断。运粮门路泥泞不堪,有的门路已被泥沙埋葬。粮草已有五日没有运到,军中存粮完善,陈封命兵士冒雨抢修门路。这日晚间,秦玉冒雨来见陈封。
“不敢,草字璧城,”秦玉躬身道:“现居中军参军之职。”
秦玉拱手道:“秦玉受教了。后学年青识浅,不知天下之事,妄自测度,致有虚妄之言,望君侯原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