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封道:“免礼。”
陈封道:“伤亡之数,也能做得文章么?”
陈封沉吟很久,又问裴绪道:“桑鼎觉得如何?”
这座中军帐仍旧是汤泽的那座军帐,远不及陈封本来的大帐宽广,帐下站了这很多人,早已挤挤挨挨,几无回身之地。人多之处,少不得有人窃保私语,虽每人皆是轻声细语,但帐中却已是人声鼎沸。
陈封拱手道:“桑鼎之论确是老成谋国,陈封受教了。若依桑鼎之见,我该如何向朝廷呈报才是?”
陈封自后帐中转出,在中心帅位上坐下,目光冰冷地扫过帐下诸人。不知怎地,世人竟垂垂温馨下来。
陈封一手支肘于案上,一手扶膝,身子微微前倾,缓缓道:“诸位,我雄师受挫于朝天,幸而诸位将军用命,我雄师才气安然退回青乌,也未致有大毁伤。陈封先谢过诸位将军。”
裴绪笑道:“都司要拖我下水?”随即正色道:“我等做臣子的,欺君乃是大罪,但若为不伤君父令誉,我等臣子纵背负些罪名又有何妨?正如无患所说,若都司自承大败,圣上便要落下恶名,如此岂是我等臣子所乐见乎?”顿了一顿,裴绪又道:“更何况,朝野如果得知都司落败,必起换将之论,临阵换将于军于国皆无好处,非是我大郑子民所愿闻也。为郑国计,为圣上计,为都司计,也该讳饰些才好。”
中军大帐当中,除主帅大座以外,只设了六张交椅。裴绪坐了首席,程备坐了末席,其他四位,便是四位都统制使各自坐了。帐下二十余位统制使,十余位中军司马、参军却皆无坐位,只能站听。
“哦?此话怎讲?”
陈封会心,道:“无患久在边陲,不知朝政,也不敷为奇。桑鼎倒是身在中枢的,桑鼎觉得,无患之意如何?”
陈封道:“也只能如此。那便劳烦无患代我草拟一份奏疏。”
程备道:“都司,于介究是朝廷五品重臣,禁军大将,若当真处以极刑,只怕今后多肇事端。”
陈封道:“嗯,无患所说很有些正理,我却未曾想到这层。唉,如此看来,朝政之事,一味诚直也是不成的。若依无患之见,我该如何呈报才好?”
他二人有一事未曾明言,此时不杀于介才是留有后患,杀了于介乃是名正言顺,又没了后顾之忧。只是这个动机只能是心照不宣了。是以陈封已是盘算主张,纵开罪了卢豫也非杀于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