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有一事未曾明言,此时不杀于介才是留有后患,杀了于介乃是名正言顺,又没了后顾之忧。只是这个动机只能是心照不宣了。是以陈封已是盘算主张,纵开罪了卢豫也非杀于介不成。
陈封道:“嗯,无患所说很有些正理,我却未曾想到这层。唉,如此看来,朝政之事,一味诚直也是不成的。若依无患之见,我该如何呈报才好?”
中军大帐当中,除主帅大座以外,只设了六张交椅。裴绪坐了首席,程备坐了末席,其他四位,便是四位都统制使各自坐了。帐下二十余位统制使,十余位中军司马、参军却皆无坐位,只能站听。
程备道:“都司为持久蜀军夏侯蹇,乃定下强攻朝天镇之策。大战之际,我军取胜在望,却不想受命反对蜀救兵之于介虎贲军天雄卫临战怯敌,未能守住隘口,致蜀国救兵赶到朝天,我雄师仓促之间未能攻陷朝天镇。两军对战不分胜负,都司及时撤兵,退归营寨。因见蜀国朝天、漫天、绵谷三镇相连,不易攻破,便定下屯田待机之策,这才要退守青乌。只因虑及恐被蜀军窥破意向,便弃下营寨辎重,轻军退回青乌。不知这般呈报,都司觉得如何?”
陈封笑道:“我若兵败,难道负了贤弟一番密意厚谊。”二人相视一笑。
程备使了个眼色道:“这事我一时还未细思,请都司容我再考虑考虑。”
陈封眯起眼道:“于介临阵怯战,批示失措,这事原未曾委曲他。只因他昔日有功于社稷,又是卢太尉爱将,我才举棋不决。现下想来,倒是我存了私心了。奖惩不明,我如何率领雄师?他犯下如此大罪,我若饶他,如何对数千战死的将士?”
程备道:“都司,于介究是朝廷五品重臣,禁军大将,若当真处以极刑,只怕今后多肇事端。”
程备道:“都司还忘了一事,如此呈奏,那于介该如何措置?”
陈封沉吟很久,又问裴绪道:“桑鼎觉得如何?”
陈封道:“伤亡之数,也能做得文章么?”
陈封会心,道:“无患久在边陲,不知朝政,也不敷为奇。桑鼎倒是身在中枢的,桑鼎觉得,无患之意如何?”
程备抬开端来道:“都司,思来想去,也只得这一个别例,却不知可否?”
裴绪一笑道:“功不功的,何足道哉。我之愿唯有助都司成绩灭蜀之功耳。”
陈封道:“说来一同参详就是。”
裴绪笑道:“都司不是不知,我不通兵事,如何呈报战事,还该听无患之见才是。都司放宽解就是,裴绪自是晓得该如何具疏上奏的。只是我这奏疏,却非呈报政事堂,而是要上达天听的。”
陈封点了点头,又看了裴绪一眼,见裴绪却又不肯出声,只得道:“自是要呈报的。胜便是胜,败便是败,我陈封平生交战,莫非还怕败么?又有甚么要三思的?何况我深受圣上隆恩,又怎敢欺君?”
这座中军帐仍旧是汤泽的那座军帐,远不及陈封本来的大帐宽广,帐下站了这很多人,早已挤挤挨挨,几无回身之地。人多之处,少不得有人窃保私语,虽每人皆是轻声细语,但帐中却已是人声鼎沸。
陈封拱手道:“桑鼎之论确是老成谋国,陈封受教了。若依桑鼎之见,我该如何向朝廷呈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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