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恒命家人在院中放桌,摆上酒菜,原想将桌放在荼蘼架下,但彻夜圆月挂在南天,荼蘼架下却赏不到月,便将桌放在了院子正中。
徐恒道:“也罢,我不推让,我若再离都,还与秦璧城便是。”他本来那处旧宅已被内廷收回,父亲徐云的旧宅乃是郑帝所赐,也已上疏缴回,现在重回梁都,有这一处宅子落脚,心中也颇觉慰足。
刘逊笑道:“永业此次回都,莫非还想着再拜别不成?只怕永业离不得梁都了。”
徐恒道:“从昨夜到现下,秦璧城与你刘退之皆是言不及义,却又是这般待我,教我心中好不安生。现在摆布无人,退之何不直言?”
刘逊之言如重锤击中徐恒心口,徐恒沉默。刘逊道:“当年永业保废太子为的是甚么?是为废太子恩深义重?还是为其有明君之相?依我看皆不是。永业与令尊一心保太子,不吝冲犯谋逆之罪,实是不肯我大郑日渐式微,乃至亡国。实是望我大郑有一日能重振昔日雄风,一统天下。现在这心机便消磨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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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逊道:“恰是如此,你我订交,贵在心耳。你既不肯仰仗父兄,便在此放心住下,便是一世也是无碍的。有我刘逊一日,断不教永业为生存烦心。只是永业胸中丘壑,世人无匹,若就此荒废,岂不成惜?”
待到酉时将近,天已黑透,才听得有人拍打院门。锄药前去应门,倒是两个店伙打扮的人,各提了一个大食盒。
刘逊道:“永业说那里话来。你我十年前了解于开宝寺。当时我不知你家世,竟与你倾慕订交,永业亦不以我贫寒,与我每日纵酒论文。那年永业一举高中,我却名落孙山,若不是永业帮助,我又怎能留在梁都读书。而后延佑二年、延佑五年我又两次落榜,我心灰意懒之下,便欲离都返乡,是永业劝我拔贡待选。后因无人愿去北疆为官,朝廷便要在举人贡生当当选官,又是永业向吏部保举了我,我才得以入仕为官。若无永业,岂有我之本日,我又岂敢有一夕或忘。”
刘逊冷冷道:“永业兄莫非是对付我?”他看看四周,月明中天,夜静如阑,两个家人都已躲到配房中去,遂抬高声音道:“当今郑国之势,依我看,只四字罢了。”他盯着徐恒,一字一字道:“回光返照。”
二人道:“是一名刘大官人订了一桌席面,命送到这里。”锄药收了酒菜,徐恒命赏二人每人二十文钱,打发两个店伙去了。又过了一刻,刘逊才来。
“永业,你我订交,故意罢了,余事不必多说。”
徐恒道:“你我至心订交,又岂在门庭凹凸,身份贵贱?如此朋友,当世唯退之一人耳。只是时过境迁,现在我却要退之帮助我了。”
刘逊道:“永业莫怪,我来晚了。原想着永业离都三年,本日甫回梁都,该尝尝樊楼的酒菜,便去樊楼订了酒菜。不想本日中秋节,圣上降旨本日暂解宵禁,金吾不由,那樊楼买卖非常火爆,我订这些酒菜足等了一个时候。这也还罢了,如果到了樊楼去吃酒,只怕要比及明日早上才有坐席可坐。”
徐恒锁了柜子,却将锁匙顺手置于桌上。又去西侧书房,见西侧靠墙一排书架,架上很多书卷,便信手翻找起来。突地见有一函三卷《李卫公问对》,便取出一卷,歪在春凳上翻看起来。只看了3、五页,睡意袭来,不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