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站的恰是刘逊,秦玉站在刘逊身后,前面另有两个提着食盒的侍从,两个捧着大坛酒的店伙。
徐恒微浅笑道:“璧城年未及而立,何心太切也?恕徐恒直言,莫说现下郑国并无兼并天下之力,即使郑国当真十年内一统天下,璧城又能居功多少?上有卢象山为郑国将首,更有石方白、李克让几位老将坐镇各方,中有陈崇恩为璧城旧主,便是如璧城这般都统制,我郑国也有一十六位之多,璧城又能分得几杯羹?是以,为璧城计,兼并天下,不宜过速。”
徐恒道:“我亦是这般设法,他如果去往陇右,兵部检察驻军大营,本是光亮正大之事,又何必密行?他如此不敢暴露行迹,必是往汉中无疑了。”
秦玉道:“永业所言极是,于朝局当真是洞若观火。”
徐恒一笑饮了,道:“好,这杯酒我受了。”
徐恒请秦玉重新落座,说道:“璧城此番情意,徐恒不知何故为报。昔日之事,我已尽抛诸脑后。本日既许身于君,自当为君奔走。徐恒当尽平生所学,助君得偿所愿。”说罢二人举杯共饮。
秦玉道:“也幸亏这位齐郎中,不然永业便有大难了。”
秦玉惊道:“哦?此话从何提及?”
收了酒菜,打发走店伙,徐恒命锄药将桌设在荼蘼架下,请秦玉与刘逊落座。刘逊却道:“本日大营中是我当值,职责地点,不敢久坐,这便去了,恕罪恕罪。”徐恒无法,只得送刘逊出门,望着刘逊带着两个侍从策马而去。
徐恒一笑,又道:“齐愬身怀兵部密令,又是出都向西,璧城你想,他是要去往那边?”
秦玉道:“我目下所处之位,永业兄已尽知。我不过戋戋一卫都统制,麾下两万五千兵马罢了,若要遂我之志,道阻且长。今后之事,敢请永业兄教我。”
徐恒道:“不过旁观者清罢了。本年,或者来岁,朝廷便要汲引一名都批示使,只是只怕这一次璧城是有望了。”
徐恒端坐未动,谛视秦玉很久。秦玉亦未动,酒水在杯中微微颤抖。徐恒突地长叹一声,接下秦玉手中酒杯,一饮而尽。秦玉大喜,复一揖到地,道:“秦玉拜谢永业兄。”
秦玉立时便明白徐恒所指,却不言语,只听徐恒又接道:“三年前之事,当今早已对赵练材心存芥蒂,只是苦无实据,又恐朝局动乱,再乱了军心不好清算,这才哑忍至今。然措置赵练材倒是迟早之事。这三年来朝局稳定,民气机定,便可腾脱手来对于赵练材了。当今必是密令兵部遣人去赵练材军中汇集罪证,这罪证是有是无都无关紧急,只要兵部的人到了汉中军中,想要的罪证天然就有了,赵练材的祸事也便不远了。是以我才说,朝廷要汲引一名都统制使了。”
徐恒沉吟道:“如果克日无人立下奇功,只怕我那二兄最是有望。”
徐恒道:“恰是,当今之深谋远虑,又岂是你我能及的?”
秦玉略一思忖道:“他去往西边,西边有我大郑两处雄师驻扎,一处是陇右石方白,一处是汉中赵练材。他...他莫不是去往汉中?”
徐恒道:“目下我郑国政治腐败,民生复苏,国力已日渐强大,虽不能稳压燕、楚,却也不似前些年那般惧楚怕燕。究其底子,此皆是当今重掌朝政而至。若这般景况能持续十年,我郑国必可称霸天下。然当今毕竟大哥,如此圣明,又能保持几年?只怕璧城也已看出苗头来,何况那些朝中重臣?是以以恒之见,璧城当乘现下郑国强大之时,多多出兵交战,堆集军功。璧城乃陈崇恩亲信,此事该当不难。以璧城之能,出兵交战纵不能大胜,亦当可不败,以此便是功绩。以目下之势看,郑国来日之第一武将,当非陈崇恩莫属,到当时,一个都批示使,璧城还是当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