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扁豆该种在谷场东头的老槐树下。”他将扁豆苗悄悄放进农妇的谷筐,竹篾筐沿的勒痕还沾着白天收稻的泥渍,豆荚上的绒毛蹭过筐壁,与残留的谷芽粉粘成一片,像给粗陋的竹器绣了幅天然的脾胃经图。农妇指尖触到豆荚时,俄然怔住——青红色的豆荚上,两道纵纹从花蒂延长至豆尖,间距刚好是她食指中节的长度,恰是针灸时量度的“同身寸”,而豆荚曲折的弧度,竟与她脘腹痞满处的表面无二。

叶承天搁动手中的《脾胃论》,见她舌苔黄腻如陈谷霉变,厚腻的苔层下透出模糊的灰,好似谷仓角落受潮的稻堆,泛着发酵的酸腐。脉枕上触手一片濡软,指下的跳动被湿气裹着,像秋风吹过晒谷场的竹耙,簌簌声里混着细沙的滞涩。案头的薄荷香囊在湿热里飘着如有若无的凉,反衬得她身上的汗味愈发沉浊,是混着谷草香的酸咸。

霍香梗与太子参:

暮色漫进医馆时,晒谷场的竹耙刚将最后一筐稻壳拢成小山,晚风裹着新谷的焦香掠过檐角,将白扁豆的紫花穗影子投在青石板上,恍若谁用胭脂在暮色里画了串未干的诗行。叶承天从药园的竹架下摘下一丛白扁豆,带土的根须在篮筐里伸展,主根粗如拇指,须根分作五叉,恰如脾胃募穴在脘腹的星点漫衍——那些藏在根际的暗纹,竟与农妇按揉中脘穴时指尖的落点严丝合缝。

药园深处,藿香的轮状花序在风中此起彼伏,像极了跳动的音符;白扁豆的豆荚轻撞竹架,收回细碎的脆响,应和着远处晒谷场的打谷声。阿林俄然指着篱笆上的蛛网,晨露缀在蛛丝间,折射出七彩虹光,那些晶莹的水珠摆列成串,好似人体周身的穴位图。叶承天抚掌而笑,这满园草木,何尝不是六合撰写的医书?露水的滴落、藤蔓的缠绕、花香的流转,皆是天然留下的诊疗手记。

药园深处,新采的藿香在晨风中悄悄摇摆,轮状花序此起彼伏,像是给整座园子系上了紫色的绸带。叶承天望着农妇拜别的背影,竹篮里的谷穗跟着她的法度悄悄闲逛,与远处晒谷场传来的打谷声应和。当第一缕秋阳爬上屋檐,他瞥见青瓷盘里的“湿”字垂垂消逝,化作点点露水,浸润着盘底的青苔——那是草木与人间的商定,是六合写给勤奋者的疗愈诗行,在每片藿香叶的银霜里,在每粒饱满的谷穗中,永久闪动着生生不息的光芒。

“您看这新采的佩兰。”他回身指向院角的竹筐,带露的佩兰叶片呈椭圆状,叶脉从叶基向叶缘伸展,走势竟与胃经在脘腹的循行线路分毫不差。指尖划过叶片时,清冽的香气俄然炸开,混着晨露的凉润,将室内的黏浊之气冲开条细缝——那是比藿香更清透的草木之息,仿佛把山间晨雾的轻巧,都收进了这薄如蝉翼的叶肉里。

(放动手中正在晾晒的佩兰,指尖划过藿香茎秆上固结的晨露)阿林你看这茎——四棱通着四时之气,处暑时分暑热未消而秋燥已起,恰在脾胃燥湿相搏之际。(摘下片带银霜的叶子置于掌心,绒毛在秋阳下泛着微光)暑湿最重时,藿香吸足了沟渠里的浊气与谷场蒸腾的暑气,却在日夜温差里逼出后背的白霜——这层霜不是别的,恰是草木与湿邪相斗时炼出的化浊精魄。(指腹轻揉叶片,清冽香气漫入药园)《内经》讲“中心生湿,湿生土,土生甘”,处暑的藿香长在谷场边,根须吸的是晒谷后残留的谷气,茎秆空直通着脾胃起落之道,花开轮状应着脾经募穴的漫衍,连叶片绒毛的疏密都暗合脘腹痞满的纹路。(将叶子举至眉梢,阳光透过叶隙在地上投出棱形光斑)此时采收,既得夏末湿热之“敌气”以通浊,又承秋金清冷之“正气”以肃降,梗能行气滞,叶能醒脾阳,正如《令媛方》说的“暑湿伤气,须借六合交争之势”——处暑这天,暑气欲退而湿气恋栈,藿香偏在此时长成,不恰是老天给脾胃备的一把解困刀么?(俄然指向篱笆外的晒谷场,晨露未干的竹席上,几星藿香花粉正跟着秋风飘向堆成小山的谷垛)你闻这香气,混着新谷的燥与晨露的润,刚能均衡中焦的黏腻,就像把处暑时节的六合气机,都收进了这小小的茎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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