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要借这青蒿的羽裂之势。”叶承天指向院角的青蒿丛,三茎新草在暮色里伸展羽状复叶,每片小叶都裂成颀长的羽片,边沿的锯齿泛着乌黑的绒毛,“暑湿纠结如乱麻,得用这‘天然分消刀’——裂片分走暑气,绒毛吸尽湿浊,就像把黏腻的浆糊劈成清浊两路。”他摘下片叶子揉碎,贫寒的香气混着薄荷味涌出来,绿汁染在掌心,竟与农夫舌苔的黄腻构成光鲜对比。

晌午的阳光垂垂西斜,两种滑石粉在矿脉上投下分歧的影子:细雾般的轻巧如气,含砂的厚重如血。阿林俄然明白,师父说的“因证施采”,原是让医者的目光穿透药物的形质,瞥见背后的六合之气——细致的滑石粉里藏着小暑的雾岚与阳光,含屑的砂粒中凝着山溪的冲刷与沉淀,而医者的任务,便是让这些带着光阴印记的矿物精魄,在人体的气分与血分中,归纳一出清浊自分、毒热自消的天然疗愈之舞。

小暑药园课:

农夫捧着冬瓜茶汤,鼻尖先触到荷叶的暗香,混着冬瓜的淡甜,喝进嘴里却化作丝滑的凉,顺着被暑湿淤塞的尿道往下淌,像极了他犁田时挖开的引沟渠——浑浊的积水顺着新修的水沟排入水池,田埂顿时松快了很多。当他望向腰间的敷贴,发明紫痕边沿的青黑已褪成淡红,荷叶泥中的滑石粉竟析出层藐小的盐晶,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好似田间地头被骄阳晒出的盐碱霜,那是湿浊外排的印记。

煎药的泥炉架在青石板上,叶承天却不取平常井水,而是劈开三节新砍的毛竹——竹节里储存的小暑雨水,承接于昨日午后暑气最盛时,水珠悬在竹壁上如虎魄色的泪,带着蒸腾的热气与草木的呼吸。他将滑石敲成碎末,层状布局在竹节水中垂垂散开,如云雾沉降;晨露青蒿整株投入,羽状裂片在沸水中伸展,九颗露水化作清冽的气,顺着蒸汽爬上医馆的竹帘,在阳光里织出“分消”二字的水痕。

案头沙锅里,新收的冬瓜正咕嘟作响。这长在沟渠旁的果实,表皮蒙着层厚如冬雪的白霜,刀削时收回“嗤啦”的脆响,暴露青白的果肉,像极了被暑湿浸泡的地步里,俄然翻出的新土层。“冬瓜肉连着皮煮,”叶承天用竹筷轻点沸水中伸展的瓜片,网状的维管束在汤中漂动,“您看这头绪,清楚是膀胱经的水路图,专司把体内的浊水引向田间地头。”

当最后一缕石粉落在药园的泥地上,竟与青蒿的影子、荷叶的头绪共同拼成“通”字,仿佛六合借这味矿物,向人间递来关于清浊分流的终究答案。阿林望着师父回身时飞舞的衣角,俄然明白:所谓药性,原是草木矿物在骨气里修炼的形质,而医者的任务,便是读懂这些藏在层纹、裂片、孢子囊里的工夫私语,让它们在人体的三焦水道中,续写一曲暑湿同治的天然长歌,而这歌中的每个音符,都带着云台山谷的水痕、小暑阳光的热,以及人与天然共振的,永久的清润与畅达。

“青蒿露禀金气而清,”狼毫在“清”字的竖画中稍作留白,暴露宣纸底下的青色暗纹,“其羽状裂片如天然分消刀,斩暑热于肌表,化湿浊为清芬。”他俄然记起农夫饮下药汤时,喉间逸出的感喟像沟渠开闸,青蒿的贫寒混着滑石的凉滑,如何让黏腻的胸脘如被山风拂过的荷塘,层层荷叶托起沉浊的淤泥。更妙是那碗荷叶粥,新收的粳米裹着荷叶的卷边,在沙锅里伸展成升清降浊的太极,米粒的白与荷叶的绿,恰合“天清地浊”的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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