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火已全熄,县官要扯二人到衙门去住。人瑞道:“上房既未烧着,我仍能够搬入去住,只是铁公未免无家可归了。”老残道:“无妨,无妨!此时夜已深,不久便自天明。天明后,我自会上街购置行李,毫不碍事。”县官又苦苦的劝老残到衙门里去。老残说:“我打搅黄兄是无妨的,存候心罢。”县官又殷勤问:“烧些甚么东西?未免大破财了。但是敝县购办得出的,自当稍尽微薄。”老残笑道:“布衾一方,竹筒一只,布衫裤两件,破书数本,铁串铃一枚,如此罢了。”县官笑道:“不确罢。”也就笑着。
当时火已熄尽,只冒白气。人瑞看着黄升带领世人,又将物件搬入,还是摆设起来。人瑞道:“屋子里炊火气太重,烧盒万寿香来熏熏。”人瑞笑向老残道;“铁公,我看你还忙着回屋去不回呢?”老残道:“都是被你一留再留的。倘若我在屋里,不至于被他烧得这么洁净。”人瑞道,“咦!不言臊!如果让你归去,只怕连你还烧死在里头呢!你不好好的谢我,反来抱怨我,真是不识好歹。”老残道:“莫非我是死人吗?你不赔我,看我同你干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