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爵看书中说得银子甚多,内心动了火,算计道:“侄儿年纪幼小,便去也一定伏贴;何况病势不好,万一等不得,却不散失了银两?”意要先赶将去,却交儿子一皋相伴一夔同走。遂叮咛王恩道:“你渐渐与两位小官人清算了一同厥后,待我星夜先自前去见二官人则个。”只是以去,有分交:白面墨客,遽作离乡之鬼,缁衣佛子,翻为入狱之囚。恰是
无发青青,相互来争,土上鹿走,只看夜明。
莫将阴暗事,冤却面前人。
且说镇江市上有一个败落户,姓王名林,生性恶棍,埋头在扬子江中做些不消本钱的活动。有妻治客幼年,当垆沽酒,暗里趁便结识几个倬俏的走动走动。这一日,王林出去了,正与邻居一个少年在房中调情,搂着要干那话。怎当得七岁的一个儿子在房中玩耍,不肯出去,王妻骂道:“小业种,还不走了出去?”那儿子顽到兴头上,那边肯走?年纪虽小,也到晓得些风景,便苦毒道:“你们自要入辰,干我甚事?尽管来碍着我!”王妻见说着病痛,自发败兴,起来赶去一顿粟暴,叉将出去。小孩子被打得疼了,捧着头号天号地价哭,口里千入辰万入辰的喊,恼得王妻性起,且丢着男人,抓了一条面杖赶来打他。小孩子一头喊一头跑,吃紧奔出街心,已被他头上捞了一下。小孩子护着痛,口里嚷道:“你家干得甚么功德?到来打我!好端端的灶头拆开了,偷别人家很多银子放在里头遮好了,不要讨我说出来!”呜哩呜喇的正在嚷处,王妻见说出海底眼,急走出街心,拉了出来。早有做公的闻声这话,走去奉告与伴计道:“小孩子这句话,造不出来的,必有原因。目令袁将官失了银四百锭,冤着盛统领劫了,迟早处决,不见赃物。这个王林乃是惯家,莫不有些来源么?我们且去察听个动静。”约了五六个火伴,到王林店中来买酒吃。吃得半阑,大呼道:“店东人!有鱼肉回些我们下酒。”王妻应道:“我店里只是腐酒,没有荤菜。”做公的道:“又不白吃了你们的,为何不肯?”王妻道:“家里未曾有得,变不出来,谁说白吃!”一个做公的,便倚着酒势,要来寻非,走起来道:“不信没有,待我去搜看!”望着内里便走,一个赴来相劝,已被他抢入厨房中,用心将灶上一撞,撞下一块砖来,跌得粉碎。王妻便发话道:“那个家没个表里?怎吃了酒没些清头,赶到人家厨房中灶砧,多打碎了!”做公的回嗔作喜道:“店家娘子,不必发怒,灶砧小事,我清算好还你。”便把手去模那碎处,王妻仓猝将手来讳饰道:“无妨事,我们自有修罢!”做公的瞥见风景有些难堪,不由分辩,干脆用力一推,把灶角多推塌了,内里暴露白晃晃大锭银子一堆来,胡哨一声道:“在这里了!”世人一齐起家赶出去瞥见,先把王妻拴起,正要根究王林,只见一小我撞将出去道:“谁在我家罗唣!”世人看去,认得是王林,喝道:“拿住!拿住!”王林见不是头,回身要走。众做公的如鹰拿燕雀,将索来捆绑了。一齐脱手,干脆把灶头扒开,取出银子,数一数看,四百锭多在,未曾动了一些,连人连赃,一起解到帅府。吴帅取问口词,王林招说:“打劫袁将官船上银两是实。”推究党与,就是常日与老婆来往的邻近的一伙恶少年,共有二十余人。密地擒来,未曾脱了一个。招情不异,即以军法处置,立时袅首,老婆官卖。方才晓得前日屈了盛统领并一干亲校,放了出狱。若不是这日王林败露,再隔一晚,盛统领并亲校的头,多不在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