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朋友,你当初缠我怎的?到本日又丢我怎的?丢我时顿忘了缠我意。缠我又丢我,丢我去缠谁?似你这般丢人也,少不得也有人来丢了你!
去了两日,小童复来讲:“县君闻得要见之意,说道:‘既然官人立意倦切,就相见一面也无妨。只是非亲非故,不过因对门在此,礼品来往得两番,没个名色,遽然相见,恐怕惹人群情。’是这等说。”宣教道:“也是,也是。怎生得个名色?”想了一想道:“我在广里来,带了很多珠宝在此,最是女人用得着的。我只做劈面送物事来与县君看,把此做名色,相见一面如何?”小童道:“好到好,也要去对县君说过,许下方可。”小童又去了一会,来回言道:“县君说:‘使便使得,只是在厅上见一见,就要出去的。’”宣教道:“这个天然,莫非我就挨住在宅里不成?”小童笑道:“休得胡说!快随我来。”宣教大喜过望。整一整衣冠,跟着小童三脚两步走过赵家前厅来。
那宣教有个相处的粉头,叫做丁惜惜。甚是相爱的。只因想着赵县君,把他去在脑后了,好久不去走动。丁惜惜聘请了两个帮闲的再三来约宣教,请他到家里逛逛。宣教一似掉了魂的,那边肯去?被两个帮闲的不由分辩,强拉了去。丁惜惜相见。非常温存,怎当得吴宣教一些不在心上。丁惜惜撒娇撒痴了一会,免不得摆上东道来。宣教只是心不在焉风景,丁惜惜唱个歌儿嘲他道:
强中更有强中手,得便宜处失便宜。
如此两月余。妇人道:“我日日自下而升。大家瞥见,毕竟免不得起疑。官人何不把房迁了下来?与奴附近,晚间便好相机同宿了。”官人大喜过望,立时把楼上囊橐搬下来,放在妇人间壁一间房里。推说道:“楼上有风,睡不得,以是搬了。”晚间虚闭着房门,竟在妇人房里同宿。自道是此乐即并头之莲,比翼之鸟,无以过也。才得两晚,一日夙起,尚未梳洗,两人正自促膝而坐,只见外边店里一个长大男人。大踏步踹将出去,大声道:“娘子那边?”惊得妇人手脚慌乱,面如土色,慌道:“坏了!坏了!吾夫来了!”那官人急闪了出来,已与大汉打了照面。大汉见个男人在房里走出,不问好歹,一手揪住妇人头发,喊道:“干得功德!干得功德!”提起醋钵大的拳头只是打。那官人慌了,脱得身子,顾不得甚么七长八短。急从后门逃了出去。剩了行李囊资,尽被大汉翻开房来,囊括而去。刚才十来个健卒打着的箱筐,多是那官人房里的了。他恐怕有人看破,以是还妆着丈夫吵架老婆模样走路。实在妇人、男人、店东、小童,老是一伙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