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红绿帖旧时男女订婚时两家互换的帖子。
“本来新年正月又何必来劳动你们。但是，还是只为那件事，……我想，你们也闹得够了。不是已经有两年多了么？我想。仇恨是宜解不宜结的。爱姑既然丈夫不对，公婆不喜好……。也还是照先前说过那样：走散的好。我没有这么大面子，说不通。七大人是最爱讲公道话的，你们也晓得。现在七大人的意义也如许：和我一样。但是七大人说，两面都认点倒霉罢，叫施家再添十块钱：九十元！”
“我本来是专听七大人叮咛……。”
爱姑感觉事情有些危急了，她很怪平时本地的住民对他都有几分惊骇的本身的父亲，为甚么在这里竟说不出话。她觉得这是大可不必的；她自从听到七大人的一段群情以后，虽不很懂，但不知怎的总感觉他实在是驯良近人，并不如先前本身所揣想那样的可骇。
“有我有我！”瘦子立即一把取了烟管，从中舱一跳，跟着进步的船走在岸上了。
“…………”
“我叫汪得贵。”瘦子赶紧说。
爱姑感觉本身是完整伶仃了；爹不说话，弟兄不敢来，慰老爷是本来帮他们的，七大人又不成靠。连尖下巴少爷也低声下气地像一个瘪臭虫，还打“顺风锣”。但她在胡里胡涂的脑中，还仿佛决定要作一回最后的斗争。
“七大人看看，”冷静地站在她前面的“小牲口”俄然说话了。“她在大人面前还是如许。那在家里是，的确闹得家畜不安。叫我爹是‘老牲口’，叫我是口口声声‘小牲口’。‘逃生子’2。”
“对对！”他还向船内里的人点头，说。
一九二五年十一月六日。
“但是我传闻客岁年底施家送给慰老爷一桌酒菜哩，八公公。”蟹壳脸道。
“那不碍事。”汪得贵说，“酒菜能塞得人发昏么？酒菜如果能塞得人发昏，送大菜〔4〕又如何？他们知书识理的人是专替人家讲公道话的，比方，一小我受世人欺负，他们就出来讲公道话。倒不在乎有没有酒喝。客岁年底我们敝村的荣大爷从北京返来，他见过大场面的，不像我们乡间人一样。他就说，那边的第一小我物要算光太太。又硬……。”
船在持续的沉寂中持续进步；独占念佛声却弘大起来；别的统统，都仿佛陪着木叔和爱姑一同浸在深思里。
--------
好轻易，庄木三点清了洋钱；两方面各将红绿帖子收起，大师的腰骨都仿佛直很多，本来收紧着的脸相也宽懈下来，全客堂蓦地见得一团和蔼了。
〔7〕“气杀钟馗”据旧小说《捉鬼传》：钟馗是唐朝秀才，厥后考取状元，因为天子嫌他边幅丑恶，筹算另选，因而“钟馗气得暴跳如雷”，自刎而死。官方“气杀钟馗”（恶相、丢脸的面孔等意义）的成语即由此而来。
“阿谁‘娘滥十十万人生’的叫你‘逃生子’？”爱姑回转脸去大声说，便又向着七大人道，“我另有话要当大众面前说说哩。他那边有好声好气呵，开口‘贱胎’，杜口‘娘杀’。自从结识了那婊子，连我的祖宗都入起来了。七大人，你给我攻讦攻讦，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