箧底东西命里财,皆由鬼使共神差。
说时侠气凌霄汉,听罢奇文冠古今。
他三人竟走至外婆家来,见了外婆,说了原因,白叟家肉天肉地的叫,欢乐无极。陈大郎又叫了一只船,三人一同到家,欧公欧妈,见后代、半子都来,还道是睡里梦里!大郎便将前情奉告了一遍,各各悲欢了一场。欧公道:“此果是乌将军义气,然若不遇飓风,何缘获得岛中?普陀大士真是感到!”大郎又说着大士梦中四句诗,举家叹异。
那小我生得身长七尺,膀阔三停。大大一个面庞,大半被长须遮了。可煞捣蛋,没有须的地点,又多有毛。长寸许,剩却眼睛外,把一个嘴脸遮得缝地也无了。正合着前人笑话:“髭髯不仁,扰乱乎其旁而不已。因而面之所余无几。”陈大郎见了,吃了一惊,心中想道:“此人好生古怪!只不知用饭时如何措置这些髯毛,露得个口出来?”又想道:“我有事理,拼得费钱把银子,请他到旅店中一坐。便看出他的行动来了。”他也只是见他非常,耍作个耍,赶紧躬身向前唱诺,那人行礼不迭。陈大郎道:“小可欲邀老丈酒楼小叙一杯。”那人是个远来的,况兼落雪气候,又饥又寒,闻声说了,喜逐颜开。赶紧道:“素昧平生,何劳厚意!”陈大郎捣个鬼道:“小可见老丈骨格不凡,心是豪杰,敢扳一话。”那人道:“倒是不当。”口里如此说,却不推让。两人一同上酒楼来。
酒罢起家,陈大郎道:“妻父母望眼将穿。既蒙懦夫厚恩完聚,得早还家为幸。”大霸道:“既如此,明日送行。”当夜送大郎佳耦在一个地点,送小舅在一个地点,各歇宿了。次日,又治酒相饯,三口拜谢了要行。大王又教喽啰托出黄金三百两,白银一千两,彩缎货色在外,不计其数。陈大郎推让了几番道:“重承厚赐,单身难以持归。”大霸道:“自当相送。”大郎只得拜受了。大霸道:“自此每年当一至。”大郎应允。大王相送出岛边,喽啰们己自驾船相称。他三人欢欢乐喜,别了登舟。那海中是能人出没的地点,怕甚风涛险阻!只两日,竟由海道中送到崇明登陆,海船自去了。
杨氏见他不久就回,又且衣衫庞杂,面孔忧愁,已自猜个八九分。只见他走到面前,唱得个诺,便哭倒在地。杨氏问他细心,他把上项事说了一遍。杨氏安抚他道:“儿罗,这也是你的命。又不是你不老成破钞了,何必如此烦恼?且放心在家两日,再凑些本钱出去,务要趁出前番的来便是。”王生道:“已后只在近处做些买卖罢,不担如许干系远处去了。”杨氏道:“男人汉千里经商,怎说这话!”住在家一月不足,又与人筹议道:“扬州布好卖。松江置买了布到扬州就带些银子氽了米豆返来,甚是无益。”杨氏又凑了几百两银子与他。到松江买了百来筒布,单独买了一只满风梢的船,身边又带了几百两氽米豆的银子,合了一个伴计,择日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