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整备离店,行未几路,却遇着黄平之抬将来。(二人又是同门)相见罢,黄平之道:“观兄面貌,非常悲惨,未知何故?”灿若噙着眼泪,将那得梦情由,与那放榜报丧、今赶回家之事,说了一遍。平之嗟叹不已道:“尊兄且自宁耐,毋得过伤。待小弟见座师与人同袍为兄代言其事,兄自归去无妨。”两人别了。
却说张溜儿次日公然纠合了一伙败落户,前来抢人。只见空房开着,人影也无。忙问下处仆人道:“昨日结婚的举人那边去了?”仆人道:“相公连夜归去了。”世人各各呆了一回,大师嚷道:“我们随路追去。”一哄的望张家湾乱奔去了。倒是诺大地点,那边找寻?元来北京屋子,惯是见租与人住,来交常常,仆人不来管他东西去处,以是但是搬过了,再无处跟寻的。灿若在何澄处看了两月书,又早是春榜动,选场开。灿若三场满志,恰是专听春雷第一声,公然金榜落款,传胪三甲。灿若选了江阴知县,倒是稽清的父母。不一日领了凭,带了陆蕙娘启程到差。却值方昌出差姑苏,竟坐了他一只官船到任。陆蕙娘平白地做了知县夫人,这恰是“鸾胶续处舞双凫”之验也。灿若厥后做到开府而止。蕙娘生下一子,后亦登第。至今其族富强,有诗为证:
女侠堪夸陆蕙娘,能从萍水识檀郎。
通俗秘械总徒然,狡计奸谋亦不幸。
不一日,爷儿三个返来了,见家里有这个妈妈,便问媳妇原因。两个就把那婆娘家里的事,依他说了一遍。又道:“这妈妈且是和蔼,又非常勤谨。他已无了老儿,儿子又不孝,无所归了。不幸!不幸!”就把妯娌筹议的见地,叫两个丈夫说与公公晓得。扈老道:“知他是甚样人家?便好如此草草!且留他住几时着。”口里一时不好答允,见这婆娘洁净,内心也欲得的。又过了两日,那老儿没搭煞,黑暗里已自和那婆娘模上了。媳妇们瞥见了些动静,对丈夫道:“公公常是要娶婆婆,何不就与这妈妈成了这事?免得又去别寻脑筋,费了银子。”儿子每也道:“说得是。”多去劝着父亲,媳妇们已自与那婆娘说通了,一让一个肯。摆个家筵席儿,欢欢乐喜,大师吃了几杯,两口儿成合。
赚得人亡家破日,还成捞月在空川。
灿若又游乐了多时回家。到了桐乡。灿若进得门来,在王氏灵前拜了两拜,哭了一场,备羹饭浇奠了。又隔了两月。请个地理先生,择地殡葬了王氏已讫,当时便垂垂有人来议亲。灿若自道是第一流品德,王氏恁地一个娇妻,兀自无缘消受。再那边寻得一个厮对的出来?必须是我目中亲见,公然象意,方才可议此事。以此多不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