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晟翎慢悠悠饮下半盏清茶,默不出声。
“嗯,表兄在帝都时,只见地太长袖节,娇耳节还是第一趟。方才听闻萱萱与我说解,的确热烈风趣,真是不虚此行,甚好。”
一个灰影自角落闪出,朝柔嘉下跪答复:“报,四方街,灯市口。”
“表兄这还是头一回在帝都过娇耳节吧?如何?可感觉热烈风趣?”
比及一盏清茶冷静喝完,敖晟翎缓缓点了一下头。
“甚好,后日用罢晚膳,我们便去灯市口。”乐聆音的嗓音仍然那么端雅温软,但从她的腔调中还是能听出那一丝等候的欣喜。
那支乌黑发亮的竹箫,在敖晟翎的手中被揉抚得更加光可鉴人。从五音摸索至一曲吹成,倒是没花太长日子。实在也是,她常日里除了睡觉、用饭、针灸、喝药,余下光阴多数用在了学箫。
皇后眨了下眼睛,略微点头,便笑着对六位诰命夫人说道:“柔嘉此言甚妙,众卿意下如何?”
心中一颤,柔嘉点头言道:“轩辕族敖洺于麟儿有恩,敖晟翎亦在桉鹿山脱手互助,现在敖晟翎双目失明……如果...待得敖洺到了帝都而敖晟翎之伤势仍旧未有涓滴转机,麟儿不知该如何对其交代。”
国孝家孝在身,虽说皇族一年内不得婚嫁,但是考量择偶倒是不算犯禁。待得过了孝期,再行嘉礼结婚亦可。本年柔嘉到了出阁之龄,宗府乃至有些朝臣早已提过数次驸马人选。入得了天子、皇后法眼的,便是那六位公侯家世。毕竟武将南征北战诸多不定,又舍不得下嫁于那些个外藩王子,还是爵位显赫的公侯显得门当户对,天然不成委曲了天家嫡长女。
可这份忧愁也只能深藏在乐聆音的心底,对着敖晟翎天然是不会闪现出来。她每回教她轻巧欢愉类的曲子,当天练完箫再陪她用午膳或吃茶点,席间聊谈些许趣事给她解闷。可每次对着敖晟翎的暗淡眼神之时,乐聆音心中不由地阵阵刺痛……御病院的顶尖院士个个都来看过了,却个个都点头不语。即便天子下了口谕命宫里头送来了各种灵丹灵药,可还是没有半分转机。
接过卓怡萱递过来的酒盏,敖晟翎鼻翼微动,修眉一扬。虽说现在双目失明,但她的各路感官反而活络了很多,稍稍饮下一小口,回味了会儿,轻声问道:“此酒莫非是......偃月?”
柔嘉眼眸微黯,随即点头:“这些年来,麟儿还未曾碰到心仪之男人。”
隆德帝都如此说话了,柔嘉怎可不从?只恰当日跟着天子回宫。她在临行前换衣裳时暗里唤来卓怡萱,细细叮咛小师妹看顾敖晟翎,还说娇耳节那夜她必然会返来。
跟着那英姿飒爽的敖洺身后呈现的,天然是令或人日思夜想的那位女子。
“本来如此……本日早些时候,朕翻过羽麟殿呈上来的折子,说是在沧淞口船埠看到敖洺登船...”隆德帝沉吟道,“这般算来,估计她到得帝都还需大半个月。朕已然下了口谕,命御病院倾力治愈,可谓竭尽天下之力。想必在那大半个月里头能够有些疗效,麟儿无需过分担忧。”
“见了麟儿,父皇便不觉劳累。”隆德帝笑眯眯地由嫡长女扶动手臂,慢悠悠踱着四方步,“本日徐阁老犯了旧疾,告恙进讲。父皇想着不如休一回经筵,过来看看朕的金枝玉叶、掌上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