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场上,司马昭采纳了太门生与江湖豪杰的请命,执意正法嵇康。
这便是他十岁那年梦见曹植成仙而去,被吕安摇醒后健忘的那首诗,现在读来,诗中统统寄意皆变得非常清楚。本来,那次他与曹璺在苏门山上相逢时,孙登赠与他的《琴谱》《刀谱》皆是曹植所留。当日,曹植在铜雀台作《登台赋》后,曹操犒赏他的浩繁宝贝中《琴谱》《刀谱》便是最为宝贵的两物。后曹植被贬,他便将两物封存在了铜雀台中,直至飞仙后才暗嘱孙登,命他在机遇恰当时交与嵇康。这也是为何嵇康第一次在邙山的梧桐树下初遇孙登,孙登听他报上名来后,会对他另眼相看的启事。经历了一番乾坤大难,曹魏气数已尽,嵇康也渐悟大道,曹植便又请王烈在百家岩传授嵇康道家六法。这也是为何王烈初见嵇康便道“奇份际化,亘道交衍,你我有缘。”
嵇康望向王烈,见他头顶那缕黄发已不见了,乌黑长发飞扬在风中。再看法场四周其别人,皆屏息敛气、神情严峻地盯着刽子手高高举起的屠刀,底子不知天空中所产生的统统,而是等着看嵇康、吕安被斩首示众。发觉到这一点时,嵇康发明本身早已不是法场上那小我,他的身子正被清风卷着,飘飞起来。再一回眸,曹植含笑立在面前,向他伸脱手来……
向秀来到窗边,又看了一眼高悬的明月,随后缓缓拉拢窗帷,回身来到红荍身前,揽住她道:“别担忧,我会好好活下去,照顾你一辈子。”
“晓得饿便好,从速趁热喝了吧。”红荍见他脸上终究带了点笑容,顿觉欣喜很多,低头一看,惊奇道,“绿绮呢,如何不见了?”
向秀一双泪眼直直盯着绿绮,很久,忽得上前一把抱起绿绮,高高举过甚顶,对天高喊道:“叔夜啊叔夜,你的‘子期’尚存,我的‘子期’却已不在,你叫我此后如何再见此琴!”
“子期,子期……”
向秀浑身一颤,起家跌跌撞撞来到屋外,向着已经凋敝的柳园喊道:“叔夜,叔夜,叔夜!”
巍峨铜雀台,琴刀此中埋。
世上已无嵇康,谁又做得了向秀的知音?
只要风声吹在耳边。他在夜风中不知站了多久,失魂落魄地回到屋中,见绿绮古琴孤零零横在那边。
子期,子期,俞伯牙有钟子期。他便是嵇叔夜的向子期。钟子期亡故,俞伯牙为之碎琴,只为知音难觅,再无人可听琴。而现在操琴之人先去,他这个听琴之人又该到那里去寻知音!
大梦终须醒,漂渺入蓬莱。
行刑台下,曹璺将宝剑横在了咽喉。
统统在冥冥当中,早已必定。
“叔夜,我明白了。”
向秀又一次叩上琴弦,此次一曲《风入松》响了起来。曲调沉浮嘈切,如飒飒松针,高洁坚毅,不因风而乱舞,不因势而变形。他弹着琴,脑中回想着与嵇康相遇订交的桩桩旧事,老友的音容笑容,绝世风韵一一闪现,就像嵇康并未曾拜别,只是与他小别几日,明天便仍会携酒抱琴,来与他醉饮操琴到天明……
劝为知己弹,泰初留清心。
“嗯。”红荍流下清泪,笑着点点头。
“山伯伯……”嵇绍毕竟年纪尚幼,扑倒在山涛怀中,放声大哭。“别怕,有山伯伯在,你们就不是孤儿。”山涛说着,也落下泪来。